自四面八方,在空气里不断回荡。
刀疤始终不被激怒,神色冷漠“我要见金鲨,可以按你们的规矩来。”
犯人们“这就对了”
“我们的规矩,伙计们,告诉他,我们的规矩是什么”
“新人必须一口气打败三个老人,才有资格回到你的房间”
“刀疤,看在你美丽的诗篇的份上,我们让积分榜第三、四、五同你打”
“那个小孩怎么说他三个你三个,还是你一次性打六个”
刀疤“我打。”
“哇哦”他们怪叫起来“了不起的刀疤,人类的英雄刀疤”
“就让我第一个见识英雄刀疤的厉害”
先前说话的那人抛出一个圆盘状的东西,而后翻过栏杆,一跃而下。
圆盘自动来到他的脚下,衬着他缓缓下降到广场。
其他人双眼布满血丝,猖狂大笑着“我将撕碎你的皮,刀疤捏碎你那双恶心的眼睛啃食你的心脏我喜欢你身后的小孩,男孩也没关系,我要扒光他的衣服,让他躺在你的诗上尖声哭泣哈哈哈哈哈”
也争先恐后地往下跳。
眨眼间,六个名额已满。
来者一个比一个体格庞大、魁梧,肌肉硬得仿佛随时都会撑破衣服。
“你不能一口气打六个,我们得分开算。”
姜意眠观察并评判着局势,小声对刀疤说“我有别的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已经到了该动用蛇的地步。
蛇应该可以轻松对付掉这些犯人。
她这么想着,却被刀疤一推“去那边坐着。”
他手指着一个远远的地方,远在打斗场之外。
姜意眠皱眉“可是”
“安静坐在那里,看好我的东西,确认没有人从背后偷袭。”这是刀疤对她说过最长的句子“或者被安插在这里的议会卧底发现你的特殊,陆尧会在半天之内赶来。”
“你有把握吗”望着对面摩拳擦掌的敌人们,她一再确认“全身而退”
刀疤说“当然。”
他说当然。
说得没有半丝犹豫,语气平平淡淡,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只有那双眼睛,刹那间迸出冷戾的光,杀意浓郁且凶猛,承载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压迫力,似乎是刀疤曾经作为上校,积年累月地在前线厮杀后,唯一愿意剩下的东西。
这双眼光是对视就足以吓破人胆。
这个人沉默却又沉稳可靠。
姜意眠决定相信他。
她一步一步走到他指定的地方,就地坐下来,又被命令“转过去。”
“捂住耳朵。”
楼层之上的犯人们一片污语脏语,姜意眠想,他可能是不想让她听那些不堪入目的内容,才这样要求。
为免刀疤分心,她老老实实捂住耳朵,把声音放得很低,小声再小声地喊“裴一默。”
蛇影立刻出现在她的影子之中,是比黑色更黑的颜色。
“去刀疤那边,要是发现危险,就帮他收拾掉敌人。”
想了想,她补充道“我不方便露脸,你也没办法跟别人交谈,我需要他的帮助,所以尽量不要让他受伤,好吗”
蛇慢慢地消化一下她所说的意思,随后慢慢地点一下脑袋,隐没不见。
姜意眠继续坐着。
犯人们的脸因激动而狰狞,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她不太想听,也不是很想看。
视线不经意落在手中两本诗集上事实上,这也是刀疤唯一从第一次监狱带出来的东西一本是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19001986的杂选诗集,一本是海子19641989的海子诗全集。
两本书页面泛黄,但包裹着书皮,边缘干干净净。
她翻开一本、一页,是失眠。
今晚的宇宙具有遗忘的浩渺
和狂热的精确
我徒劳地期待
入梦之前的象征和分崩离析
酒渣色的云使天空显得粗俗
为我紧闭的眼帘带来黎明
再翻一本、一页,是麦地与诗人之答复
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
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
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尖叫,欢呼,打斗,污秽,全都听不见,看不见。
姜意眠一连读了七八页诗,肩膀悄然搭上一只手。
她回头,是刀疤的战斗结束了。
他浑身血糊,分不清是皮是肉抑或纯粹的血液混着其他东西,也分不太清楚,到底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走。”
刀疤一把拉起她,踩在那个古怪的圆盘上,它自动上升。
在上升的过程中,姜意眠往下看,六个犯人一动不动、仰面躺在被血染了色的地上,生死不明。
其他犯人则沉着脸,一下一下打着栏杆,表情变得更为警惕,且敌意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