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芙蓉帐(66)(2 / 4)

愈合之后,会和舒乐身上那道一样吗”

福全“”

舒乐肩上另一个男子留下的那道疤是周绥心中过不去的一道坎,曾经周绥试过数种药膏,都无法彻底将那道痕迹从舒乐肩上抹消。

没想到直至如今,周绥仍然记得。

福全被皇帝这句话吓得面色大变,小心翼翼的看了周绥好几眼,才轻声道“回,回陛下您受伤的这个位置是,是和舒小将军有些相似”

周绥抬起头“可是他从未与朕说过,是不是也这般疼。”

福全张了张嘴,未敢言语。

周绥笑了笑“朕想,应该是很疼的。”

福全陪伴周绥八年,初见之时,这位后周最年轻的帝王还只是一个不到他膝盖高的小皇子。

小皇子娇身惯养,却聪明伶俐,自幼便勤学好问,深得先帝圣宠。

后来其余皇子先后亡故,独独剩下周绥一人,毫无任何疑问的坐上了皇位。

人生八年,福全从未见过自幼便顺风顺水的周绥从未惨淡的神情。

那意气风发的面容上再没有了曾经丝毫的姿容与威严,反而充满着不确定的迷茫。

和一种对于未知的,显而易见的惶恐。

他躬身于周绥身边,终于落下泪来“陛下您,您别这样”

周绥却只是低头看了福全一眼,反而轻声笑了笑“多大的人,怎么还哭上了,朕这不是就要去找他了吗”

周绥站起身,拉上了肩头的衣物,率先上了马,一拉马缰,“好了,随朕赶路吧。”

福全抹了一把泪,踉踉跄跄的跟上周绥,才走了两步,突然猛地跪下来,对周绥喊着哭腔道“陛下”

周绥停下脚步,转身过来。

粗粝的地面很快便将福全的双膝磨出了血迹,他却似乎根本未曾在意。

福全跪在原地,双手紧紧的撑住地面,给周绥磕了三个响头。

鲜血便也从他的额前渗了出来。

周绥皱了皱眉“你这是何意”

“高丞相的死陛下高朗的死”

福全身为宫中最大的太监,一张脸向来保养的出色,而此刻那张脸却像是一时间老了十岁。

泪水花了那张失去生理特征而显得分外细嫩的脸,福全断断续续的道“奴才知晓您一直猜测高丞相的死与舒家父子有关,但并非无此”

周绥挑了挑眉“你如何知道此事”

福全又磕了一个头,泪水与血在脸上晕花开来,他哑着声音道“高丞相是先帝给他下了毒,待先帝走后,高丞相很快便会中毒而亡”

周绥猛然一僵“你说什么”

福全哽咽片刻,颤声道“奴才说的话句句属实”

“陛下,先帝生前为您选定两名辅政大臣。但高朗生性圆滑狡诈虽能辅您帝王之材,但却图谋江山。”

“先帝担忧您年纪尚轻,不足以对抗于他,便提前下了毒,便是为了提防于此。”

周绥整个人愣在原地,好半天后才死死盯住了福全“你休要胡言既然如此,为何父皇不曾告知于我”

福全跪在地上抬头,已经血肉模糊的脸上露出三分哀色。

他的声音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恸哭之声“陛下先帝是故意让您以为舒老将军暗害高朗”

“以此您便能保持全权中立,既利用舒家,又不过分依靠舒家。”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您最大的集权”

福全声音中满是凄恻“先帝曾告诉奴才恨意才是最好的私塾先生,会,帮助您,助您成为一代明君”

周绥颓然坐了下来,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既然你曾经不告诉朕,为何现在又要告诉朕”

福全跪直了身子,颤抖着道“奴才,奴才着实不忍心陛下为舒小将军如此游移难过”

“若是陛下当真喜欢,便去将舒小将军追回来吧”

周绥坐了片刻,突然笑了。

那笑意无比凄苦,在弯起的嘴角边,周绥尝到了眼泪咸涩至极的味道。

川南城迎来了又一个黄昏。

雪愈发大了起来,洋洋洒洒的从灰霾的天空中飘散而落,直到战场上的每一名将士身上都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后周原本京中的侍卫已经亡了大半,只剩下曾经过舒弘毅亲自训练的将士苦苦坚持。

败势已显。

舒乐挑了一名敌兵的头颅,缨枪一挑,正面挡了一柄长剑。

那长刀甚是眼熟,舒乐回身去看,握刀之人正是温容。

温容显然刀上并未用力,轻而易举便被舒乐击了回来。

他也不恼,反而笑了笑,对舒乐道“哥哥,你要输了。”

舒乐手中缨枪紧握,只觉得彻骨的寒意从身体里每一寸缝隙里向外涌出,伴随着袭人入腑的凉意之后,便是猛烈的疼痛。

这是舒乐中毒后第一次感受到毒发的痛意。

他痛得连缨枪都再也提不起来,只能冷冷的转过马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