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方隐约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就算是迟钝,好歹也是个活了一百多年的筑基修士。
谢云书情绪隐藏的再好,毕竟也只是十五岁的孩子。
距离真正的情绪管理高手,还差的很远很远。
休说是筑基期的羊方,就算是炼气期的羊方,也不难察觉到,谢云书现在的不满。
他直起身子,笑容依然是那个笑容,但眼底的温度,却退却了很多。
这让谢云书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孩子。
至少,不像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他抬头看着羊方,漂亮的如琉璃一般的眼睛,泛着别样的神采
“羊伯觉得五系废灵根应该是什么样的,怨天尤人,还是怯懦软弱晚辈虽然灵根不佳,但晚辈修行刻苦,师尊说勤可补拙,晚辈觉得自己勤奋点,没什么是补不上的,毕竟飞升成仙,本来就是逆天而行,只是单灵根走的路稍稍平坦一些,晚辈这样的灵根,走的路要曲折一些。”
“退一万步,晚辈身为修真界最年轻的金丹真人,折花真人的座下大弟子,有什么需要自卑的地方呢,就像羊伯一样,听闻羊伯的师父,是赫赫有名的西北剑侠,有这样厉害的师父,羊伯会苦闷自卑,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吧。”
“难道你就不担心,自己资质不佳,会给你师父丢脸吗”羊方忍不住开口问道。
“晚辈怎么会丢脸呢,晚辈都说了,一定会勤奋修炼,我都辣么勤奋了,又怎么会给师父丢脸呢,到时候,丢脸的应该是那些想着看师父笑话的人才对,晚辈是要给师父挣面子的人。”
羊方有些脸红。
他一个百余岁的筑基修士,居然会因为一个孩子的话,面红耳赤。
而面红耳赤的缘由,不仅仅是羞愧,更多的是热血澎湃。
他竟因少年三言两语勾勒出的情景,心生激动,兴奋不已。
是的,羊方是自卑的。
他知道自己资质不佳,而授业恩师张煜之,则是书剑门不出世的天才,在那个花容子大放异彩,同龄人都笼罩在花容子的阴影之下的年代,只有他的师父,张煜之,可以与之齐名。
羊方的内心深处,一直为自己的灵根而自卑,一直担心自己拖了师父名声的后腿。
他甚至隐隐觉得,自己是师父的耻辱,是师父光辉履历上的败笔。
同样都是资质差,羊方和谢云书性格南辕北辙。
段嫣安排羊方和谢云书住在一起,本意是希望,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羊方可以指导一下谢云书的功课,却不曾想到,她这一决定,居然会产生,另一种全新的反应,以至于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当然,这是后话。
暂且不提。
“你说,西北剑侠留在了落霞山”
“是的,根据离城的探子来报,西北剑侠张煜之并未随书剑门送礼使者离开,而是住进了合欢赋门右使,那张煜之成名已久,会不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什么影响”
说话的二人,均身穿黑色斗篷,自称“属下”的家伙,斗篷上只有血色印花,而被其称之为“右使”的男人,黑色斗篷上,绣着复杂的暗黑纹路,像图腾,又像复杂的阵纹。
“区区一个张煜之,还不至于影响大局。”
身着暗黑阵纹斗篷的男人,冷冷一笑,他回头,青白色的脸颊,有着深深浅浅的沟壑,白森森的牙齿,泛着令人胆颤的冷光,冷笑之间,脸上的纹路清晰恐怖,令人不敢直视。
若段嫣在此,定会倒吸一口凉气,因为这个冷笑的男人,不是旁人,正是本该死在她阵法之中的,修真界臭名昭著的千魔宗右使,笑笑生。
自称“属下”的男人犹不死心,依然在努力劝解,“右使大人,张煜之久不出山,两百年来,深居简出,外界甚难打探他的消息,这一次居然现身落霞山合欢派,会不会已经察觉到我们的行动,并且提前做了布防,右使,我们是不是需要更改”
“计划”两个词还未说出口,“死而复生”的笑笑生就骤然打断了男人的话。
“多此一举”他负手嗤笑,眉宇之间,都是森森凉凉的寒意。
目光阴冷森凉的笑笑生,鼻尖发出一声冷哼,“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就当那合欢派有所防备又如何,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们布置了这么久,就是等待这一天,休说是西北剑侠张煜之,就是他们落霞山的合欢老祖再次降世,也挡不住我们千魔宗扩张的脚步”
“江南,终究是我们千魔宗的天下”
“你若怕了,把命留下,便可退出行动,本座是厚道人,定当留你个全尸。”
笑笑生抬头,露出森白细长的獠牙,他抬头,亮出细长锋利的指甲,指甲的顶端,泛着令人胆颤心惊的黑色。
那是笑笑生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阴尸之毒。
在没有提前准备解药的前提下,只要中毒两个时辰,就会成为供笑笑生驱使的阴尸,哪怕是元婴道君,也无法将毒逼出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