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海睁开眼的时候,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洁白的绒被带着干净的味道,盖在身上温暖而舒适,枕头的高度恰到好处,就连床幔上的纹路也很符合他的喜好。
清醒过来的时海先缓了片刻,而后下意识的嗅了嗅这张绒被。
一种若有若无的香味萦绕在身周,将人紧紧包裹,诱入安眠。
这种香味应该很独特,也很昂贵。
否则他应该像在流放之地那样,就算躺在再奢华舒适的床上,也会疼痛难耐得无法入睡。
时海用手撑起身体,从床上艰难的爬了起来。
想要和正常人那样直接坐立,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只能一点一点的忍着疼痛,动作缓慢的挪下了床,靠扶着床边的木柜才能勉强站直。
残缺的身体,瞎掉的眼睛,嘶哑的声音和无力握物的手,这一切都不太好受。
时海不由得心下叹了口气,死亡对于他而言,有时不是惩罚,而是解脱。
一旁的窗口打开了小半边,外有清风拂进,使得窗纱飘动,房内的空气清新而迷人。
这间寝卧的面积并不算小,色调简约而大气,屋内的摆设也都精致典雅
怎么看都不像是死囚该在的监牢。
时海抬起手来,轻轻揉了揉眉心,顺势摸了下脖颈后边。
那里受到大力撞击后,本应该有淤青残留,可按了几下都没有疼痛感,并隐约能闻见几缕药香。
没有就地处决,反而把他敲晕了带回来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罪无可赦之人,还能得到宽恕么。
时海对这样的安排并不赞同,他心里暗想,也可能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待完毕,需要进行最后的审讯。
毕竟军团的统帅,总是手握许多机密,有些甚至只有本人才能知晓。
当权力交接的时候,最好能将这些重要的信息都一并传达,避免留下漏洞和祸根。
时海缓步走到窗边,往下望去,附近的景象都很陌生。
毕竟五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他连这间屋子是在哪里,属于谁的,都不知道。
突然,房间的门开了。
一名身材挺拔,五官俊美的军官走了进来,身上的服
饰极为严谨,一丝不苟的扣上了每一处。
时海眼尖的看见还有几名将领尾随着想要入内,结果被关门挡在了外边
这是要单独审讯
他不明所以,在脑海里迅速收集起可能有作用的记忆碎片。
其实这具身体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交接,倒是烂账一堆,难以启齿。
“精神好些了么。”洛佩斯看着对方平静无波的眼眸,开口问道。
时海略微讶异的看了看他,并未回应,心里却是不禁打起了警惕。
联系到之前被子上的贵重香气莫非是被发现了什么。
洛佩斯似乎并不在意死囚的无礼,他继续冷声道,“如果恢复了,就开始赎罪罢,军部通过商议表决,判断直接死刑太过于轻松,有些事情需要死前处理完毕。”
说完后,洛佩斯拿出了一叠文件,摆放在桌子上。
时海半信半疑的简单扫了几眼,才反应过来,这是此前所犯下的罪行
一字一句,触目惊心,让人感到愤怒而悲哀。
他悄悄在心里缓了口气,灵魂变回的事情没被发现就好,以免横生枝节。
虽说赎罪是应该的,但这样会导致时间拖延,万一
“那些苦主可都等着你亲自上门,请务必不要让受到伤害的人再次失望。”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时海猜想军团的意思,是不打算让罪孽深重的人一死了之。
如果死囚能在赎罪的过程中挣扎咽气,那也是一种更加深刻的惩罚。
他微微颔首,没有推脱,“但凭处置。”
洛佩斯目光冰凉的看着菲帝尔在这些文件上签字画押,确定了接下来的痛苦赎罪环节后,才把文件收起,让男人重新躺下。
“日落后食用最后的晚餐,从明天开始,你自求多福。”
时海被按在了床上无法动弹,他并不打算继续入眠,但刚沾上被子,那股香气便往鼻尖钻,让人昏昏欲睡。
时海尽量凝聚精神,却还是失去了意识。
这败弱的身体,非常没有抵抗力
这个时候,被卡在门外的将领们才被允许进屋。
辛迪接过那叠文件,简单查看了一番后,不禁提醒道,“如果今天的死囚审判中断,想要再次对一军统帅执行死刑
,就没那么容易了”
哪怕民众嘴里说着秘密处死最好,但实际上东军如果真无视法规的做了,反而会造成人心动荡。
洛佩斯看着躺在床上的菲帝尔,安静入眠的男人此时表情柔和,呼吸悠长平稳。
他的目光从对方的额头一直划到下巴,细细描绘着熟悉的轮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