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很快就到了地方,他清清嗓子,道“万岁爷,到地方了。”
朱厚照漫不经心地扫视了里面的人一周,随后道“将火点亮些。”
“是。”
夏灵瞬这才看清牢内的情况,那些人倒在地上,下半张脸因为卸了下巴而被诡异地拉长,即使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诞着口水哀求地看了过来。
她这才明白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细碎声响是从何而来,正是这些犯人能够发出的最大的声响。等到夏灵瞬适应了这里的亮度,这才看到那些崭新的囚服之下若隐若现的伤口正在渗血,想到他们在冬日里被人迎头浇下一盆冷水冲湿伤口,夏灵瞬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难怪叶氏提起锦衣卫便总是一副恶寒的样子,还时常想办法将话题转意,这样的场景确实是令人汗毛直竖,饶是夏灵瞬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在对上里面的人的眼神时打了个寒颤。
朱厚照以为她是害怕了,便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道“别怕,他们被关着呢。更何况有我在这里,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他见夏灵瞬点头,这才对钱宁道“将灯点亮一些,把他们的脸露出来。”
“是。”钱宁应了一声,身后一直默默跟着的狱卒便走了出来,取出钥匙将牢门打开,护卫们见状纷纷走了进去,将那些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囚犯压在地上,伸手扯着他们的头发让他们抬起头来,好让朱厚照能够看清他们长什么样子。
朱厚照看向一旁的夏灵瞬
,见她微微摇头,这才对钱宁道“下一个。”
等到一行人将这一小片的牢房看得差不多了,夏灵瞬才将当初那两个内官认了出来,扯着朱厚照的袖子晃了晃。
朱厚照清清嗓子道“就是这两个,拖下去好好审问,一定要将口供录全了,一点也不许贻误。”
钱宁看向那两个内官,嘲笑道“没根的东西也敢起不该有的心思,如今进了诏狱,只管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说完看向压着内官们的护卫,道“你们找个大夫将他们两个医好了,绝不能死,知道了吗”
“是。”
钱宁这才又去为朱厚照引路。
等到出了诏狱,夏灵瞬才觉得笼罩在鼻腔间那股沉重的血腥味有所消散,不由长舒一口气。
朱厚照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看把你紧张成什么样子”
夏灵瞬搓搓胳膊,道“我以前只是听说诏狱恐怖,今时今日才察觉到其中的可怕。”
朱厚照有些好笑,随后将夏灵瞬拉到一旁,道“京中常说,家中的人要是进了诏狱,便要提前找好棺材铺订寿材,但若是进了刑部大牢,便要弹冠相庆。”
夏灵瞬垂下眼睑,皱了皱鼻子,道“若进了刑部大牢,便有了通融的机会,不知道那刑部大牢里面究竟有多少人有罪,又有多少人无辜。”
朱厚照无奈地摇摇头,随后低声道“我的意思是,你要信他们,只有锦衣卫你可以信任。”
夏灵瞬微微一愣,道“他们”
“是,他们只听命于皇帝,也就只听命于你。”
他的话音刚落,夏灵瞬的心便忍不住怦怦跳了起来,好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朱厚照似乎并未察觉,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钱宁,道“他与牟台,你都要用。”
夏灵瞬还想问些什么,朱厚照已经转过身对钱宁道“走吧。”
“是。”
马车一直在门口等着,钱宁倒是亲力亲为,亲自跑过去让人将马车赶来,护送着朱厚照与夏灵瞬坐上马车。
等到马车走了一段路,夏灵瞬挑开车帘,只见钱宁还在那里站着,殷切地望着马车的方向,忍不住扑哧一笑,缩回头道“他怎么看着像个怨妇,好像在等你这
个负心汉去看他一看”
朱厚照连呸了好几声,道“你这话说得怪恶心的,叫我以后怎么见他”他等到夏灵瞬笑够了,这才道“你要记住了,钱宁此人可用而不可听。”
夏灵瞬微微颔首,道“这一点我还是懂的,钱宁行事狠辣,有阿谀奉承的媚态,但这人贪婪好财、忠心于你,便也值得一用。但从他那张嘴里吐出来的恐怕没有一句真话,要是相信才是昏了头。”
朱厚照见她回答条理清晰,这才道“但牟台此人可听而不可用,你知道为何”
夏灵瞬的指腹摩挲下颌许久,道“牟台性格温和敦厚,又是重情忠义之人,他的父亲牟斌又曾与大臣们交往亲密,他也难免受到这些人的影响,便不能完全听命于你,甚至还会影响你要做的事情,便不能用他为自己办事。但他不会对你说谎,只要你开口询问,他必然会如实作答,若想知道实情便要问他。”
朱厚照接着强调道“只要你开口询问,他必然如实作答,竭尽全力辅佐你。”
夏灵瞬早就想到朱厚照会对夏家得事情了解一些,却没想到他已经了解到了这个地步,她忍不住开口道“你”
朱厚照笑着打断她的话,道“我的娘子这么好,如沙中明珠、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