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面色一沉,转过身想要向凌若夕解释。
“下去看看。”她直接挥手堵住了他想要辩解的话语,步伐微微加快,绕过他面前,三两步走过最后一节石阶。
比起这窄小、幽森的通道,下方的空间明显大了不少,四方的房间里,油灯闪烁,六名穿着官服的狱头正围聚在木桌旁,或坐或站的看着桌上瓷碗里的骰子。
凌若夕随意的扫了眼四周的墙壁,墙壁上安放着层出不穷的刑具,皮鞭、老虎凳、火炭
在那陈旧的昏暗墙面上,依稀还能够看见早已干涸到变了颜色的血渍。
“咳”一声咳嗽声在天牢内响起,官员面色不愉的站在凌若夕身旁,恶狠狠瞪着这帮居然在办公时间里聚众赌博的下属。
狱头们急忙回头,被突然造访的顶头上司吓了一跳,连滚带爬的跪倒在地上“奴才参见大人”
“大人今儿怎么有空来这儿逛逛了”一名似乎是领头的狱头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殷勤、讨好的笑。
“放肆这里是本官所管辖的地方,本官为何不能来你们还不快拜见皇后娘娘”为了防止他们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大臣急忙呵斥了一番,随后便指着凌若夕为他们引荐。
“皇后娘娘”狱头们明显吓傻了眼,难掩心底的惊愕,傻乎乎看着站在大臣身旁的女人,直到对上那双如同死水般波澜不惊的黑眸时,他们被震慑住的魂魄才回到体内。
“奴才奴才参见娘娘,娘娘吉祥,娘娘千岁”结结巴巴的问安,带着无尽的惶恐与惧怕。
凌若夕漠然启口“行了,本宫不是来听这些废话的。”
她是厉鬼吗瞧他们吓成了什么样。
“是是”狱头们胆战心惊的点头,不敢再出声,一个个绷紧了神经,猜测着这尊贵的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跑到他们这儿来
“昨夜关押的东方夕朝在哪间牢房”凌若夕蹙眉问道。
“那人罪大恶极,已按照皇上的旨意关押在水牢内,娘娘可是要见此人”狱头定了定神,略显殷勤的问道,这位可是如今最得宠的皇后啊,如果巴结好了,他未来可不得飞黄腾达了吗
水牢
云旭浑身一怔,一丝戾气飞快的在他的眼底闪过。
凌若夕察觉到他一瞬间出现波动的气息,警告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虽然不知道所谓的水牢是什么,但她相信以云井辰的实力,如果他想要逃走,区区水牢根本不可能困得住他,同样的,他有能力在任何拙劣的环境下让自己过得舒坦,所以她根本没有为他担心。
“带本宫过去。”凌若夕沉声吩咐道,眸光依旧淡漠,让人无法看出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狱头慌忙点头,卑躬屈膝的在前头为她引路。
“你在这里候着。”凌若夕冷冷的看了眼身旁的官员,交代一句后,抬脚便尾随狱头朝天牢的深处走去。
云旭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后方,随着路程一次次深入,他身侧的气息也变得愈发冷冽,两侧肮脏的牢房,以及那些瘦骨如柴的犯人,都让他为云井辰担心起来。
他的少主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待上一夜
一扇陈旧的铁门映入眼帘,这里已是天牢的最深处,狱头哆嗦着从腰间取下一把钥匙,窸窸窣窣将锁打开,微微敞开的缝隙里,传出一阵让人皱眉的恶臭,像极了腐肉的恶心味道迎面扑来,可诡异的是,里面竟还有轻快哼唱的声音传出。
调子轻柔婉转,似优雅的和弦,轻轻波动人的心潮。
凌若夕微微一愣,喂喂喂,别告诉她这个男人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牢里唱歌如果真的是这样,跑来打算将他救走的自己,岂不是傻爆了么
云旭冷硬的面颊不自觉抽动几下,有种无语望天的冲动,少主啊,咱们能不能稍微落魄点低调点
“娘娘请。”狱头乐呵呵的笑着,将铁门彻底推开。
凌若夕抬脚走入里头,漆黑的房间用灰墙密封着,中间被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矩形,里面淌满了黑色的污水,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漂浮着些许污渍,最前方的墙壁上,沉重的铁环牢牢镶嵌在高处,拇指粗的铁链深深落入水中,靠着水壁的男人,姿态慵懒,三千青丝松垮的堆积在肩头,一席火红的妖娆长衫竟是干的,未曾被污水打湿。
似是听到动静,歌声戛然而止,男人邪肆的双眼慢悠悠转向站在铁门前的女人身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惊喜的浅笑“呵,你真的来了。”
这姿态,这模样,哪里有一点身为阶下囚的觉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这儿体验生活呢
狱头猛地瞪大眼睛,“放肆,对娘娘怎么说话的你”
他的叫嚣连云井辰的一个正眼也没能引来。
“闭嘴”云旭岂容这等小人物公然挑衅他的主子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下一秒,他整个人诡异的出现在狱头的身后,杀气凛然的怒视着他,冰冷的刀刃横在那易断的脖子上,凉飕飕的冷气让狱头浑身的寒毛蹭地竖起,吓得双腿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