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这两天滴水未尽,能一直苦撑着不死,实属不易。
不知道他能不能喝进去水,不过既然刚刚能醒,他应该还是有几分意识的。
做护士的是最懂照顾人的,尢其是病人。
尢兰将水小心往他唇缝里倒去,她不敢太过生猛,怕他喝不进去反而浪费了。初时只是稍微湿润了一下他的嘴唇。
见他嘴唇稍微蠕动了几分,她心底才松了一口气,知道他是能喝进去水的。
她便多喂了一点,他也下意识地吞咽了下去。
将壳子里剩余的水尽数喂给他之后,她又将采集到的青果掰碎,用矿泉水瓶的瓶盖捣成糊状,又冲了一点矿泉水喂给他,尢兰这才停止了动作。
她有些累,已经两天没有合过的眼皮一直在不停打架,精神困倦到一个顶点,很想睡觉,但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起码要等到太阳升起才行。
不然火堆没有及时添柴熄灭的话,他们很有可能会陷入困境,而且她也要看着火堆,防止火蔓延到其他地方,引发火灾。
她可不想牢底做穿,她颇有些自娱自乐地想着。
一直撑到了天际出现了一抹红光,直到太阳升起,她才将火堆熄灭,合衣躺在了昨天她临时铺就的草堆上,很快意识就陷入混沌。
在尢兰睡地昏天黑地的时候,她身旁的男人眉眼微皱,几经挣扎后又睁开了眼睛。
穆辛怔怔地看着升起的太阳,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重活一次,他的双腿回来了,一双颤抖的手摸着下巴,那里完好如初,不再残缺。
那些惨烈的记忆又浮上心头,他被狼群围攻后,重伤逃离,但那些伤势却不是他残废毁容的根源,后来在奄奄一息中,他又遇到一只花豹,那只花豹咬断了他的双腿,吃掉了他半张脸。
凭着神的庇佑,他最终还是活了下来,拖着残破的身躯重回族内,苟延残喘的活着,甚至面目可憎到连他自己都害怕。
他闭上眼睛,沉浸在那些记忆中,周身萦绕着无尽的悲伤。
只一会他又睁开了眼睛,只是那双眼睛已然变得坚毅。
穆辛从来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不然也不会在残废毁容后,一直拼命地苟活着,而没有选择自我了断,直到部族被灭,他也难逃一劫。
虽然他重生的时机十分不恰当,但这次却不知为何没有再遭遇花豹袭击,不过神既然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把健全的体魄重新赠予他,这一次他便不会再如前世那样浑浑噩噩。
暗下决心后,他试着慢慢坐了起来,腹部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穆辛却并不在意,这样的疼痛于他而言实在习以为常。
几番挣扎着坐起身,这时他发现不远处躺着一个雌性。
之前他清醒过一次,第一眼见到的那人便是她吧虽然后面因为身体的原因再度昏迷过去,但他意识并未完全沉睡,他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滑过他的喉咙,温暖的手触摸过他的脸。
那是他在残废之后的无数岁月里从未体会到的温暖与抚慰。
他眼底不禁有几分酸涩。
尢兰这一睡并不十分安稳,因为她心底装得事太多,她不能睡太久,至少今天她还要再去一次湖边,在仔细找一遍,看还能不能找到其他的吃的,还要找消炎的植物。
昨天男人发了一夜的烧,不知道今早情况怎么样了。
她一会做梦梦到男人死了,一会又梦到有野兽追她,她停在一处悬崖边上,无处可逃,那只花斑豹朝她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她浑身一阵抽搐,被吓醒了过来。
醒后两个太阳已经汇合在一处,尢兰大概估计现在已经是正中午,这里的太阳是从四点开始升起,她昨天用手机对过时间,大约估算了一番,她大概睡了六七个小时。
脑子有些胀痛,但尢兰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马上赶去湖边,那样才有可能趁天黑之前赶回来。
好在她昨天捡的柴火多,还有剩余,而且回来的路上可以再捡点,这样应该还能应付一晚。
给一天做了规划后,她往旁边一暼,却怔住了,因为昨晚还躺着的人竟然不见了,倒是他躺过的地方留下了暗红的血迹。
茫茫荒原,看不到边际,她眼底一片茫然。
她打算在这里等一天,如果明天早上他还没回来的话,她会离开这里,继续寻找新的出路。
她轻叹了一声,终究是不希望被抛下的,不然这茫茫荒原中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人终究是群居生物,如果长时间脱离人群,她很难保证自己的精神状态一直正常。难道要学鲁滨逊,在这片荒原独自漂流几年,可鲁滨逊至少还有星期五。
强压着心底的无措,她决定再去捡点柴火回来,让自己忙起来,才不至于胡思乱想。
直到天色快暗淡下来,一抹颀长的身影才渐渐走了过来。尢兰颇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眺望远方,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是那个男人回来了,她没有被抛下。
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