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音都听得很清楚,包括刻意放缓的、像是细绳一样抓紧人心的尾音。
假设在平日里,说些正常的内容,打刀一定会很乐于仔细聆听。可换做这种时候,他只想把耳朵堵起来,或者干脆把脑袋藏进枕头底下。然而为了不丢脸,他只能双目无神的放空自己,很像是一尊随意摆放在路边的石像还是没有颜色的那种。
说实话,他已经不记得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种样子,满脑子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个漫长的夜晚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天赶快亮起来吧拜托了
不过大概是出于对他的惩戒,并没有出现什么转机。外面的天色还是一片昏暗,别说藏在乌云后的人工太阳,就连一丝丝的月光都没有,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让人喘不过气的恐慌当中。
“然后村民们发现,午夜中响起的声音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清晰,已经从最初的混沌,变得像是从家门口传来的一样。就仿佛有什么站在那里,盯着屋里睡着的人,像是野兽一样用力的喘着气,也许那张看不清面目的脸,其实是带着狰狞的笑意”
少年刻意压低的声音与音乐混合在一起,将画面感推进脑海中。那种感觉很像是有谁在用力扒开他的眼睛,迫使他直视那些让人恐惧的事物。
凉意在身体里肆意流淌,带走了最后一丝热度。他的牙关轻轻打颤,无意识地发出“磕哒磕哒”地声音。
“怎么”
终于听见了那个奇怪的声音,澪回过头,边向声源望去边提出疑惑。可没等他看到长谷部的脸,就被突然袭来的一片黑暗挡住了视线他的整张脸都被迫贴在了软硬适中的胸肌上,还闻到了属于肥皂的香气。
比起烛台切的,似乎要小一点。
今天经历过两次胸部袭击的人造人很淡定,顺手做了个数据比对。但比起他此刻的平静,对方显然要要慌乱许多,胸腔里的心脏正强有力的快速跳动,像是下一秒就会从里面冲出来似的。
心率不齐是生病了吗
他很想这样问,只是现在的姿势实在不方便说话。于是他尝试着扭动几下,可除了让对方下意识抱得更紧之外,根本毫无用处。
“请、请就这样不要动,让我抱一会儿好吗”
向来强势的青年流露出软弱的一面,把脸埋入他头顶的发间,瓮声瓮气的请求着。控制不住的颤音带着湿润感,造成了一种他好像是只泪眼汪汪、正在撒着娇的大型犬的错觉。
澪听话的放弃了挣扎,还艰难的抽出被压在两人之间的手臂,搭上对方的腰间,犹如安抚一般轻轻地拍着。
拜此所赐,长谷部差点出窍的灵魂也跟着归了位。抱着怀中这具软软的躯体,他在清醒之后不免感到窘迫和一丝窃喜,同时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趁着现在,把真相好好的说出来吧,关于他压根就不是鬼的这件事。
“长谷部是觉得离群索居太过寂寞了吗”
没等他开口,审神者再次用神奇的脑回路理解了这一幕,成功破坏掉刚刚升起的温情感,顺便把他想要趁机解释的心思堵了回去。
除了叹气,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怀中的这位年轻人,已经不仅仅是天真,根本就连基本常识都相当匮乏。
这种像是白纸一样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平安成长到现在的呢他不免产生了这样的怀疑。但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出现了短短两秒钟而已,因为接下来,那个“无知”的人类再次开口道
“跟以前不同,你的身边现在有我了哦。如果感到不适应或者寂寞的时候,就像是现在一样抱住也没关系因为我不会害怕你,不会逃开,更不会抛下你不管。无论是付丧神也好,是鬼怪也好,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值得珍视的存在。”
咔嚓。
内心中发出碎裂的声音,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无暇去关注,只顾着迫切而又无所适从的诘问“为什么对我这样的罪人,都能说出这样的话,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甚至忘记去用敬语,说出来的内容也毫无章法可言,像是许多的问题拧在一起,最终变得不伦不类。
“我的想法在之前就说过了呀。”怀中人抬起头,像是晴空一样的浅蓝色眸子望着他,而后一弯、变成了两道月牙,“想要跟大家成为朋友,想要一起开心的生活,想要让所有人获得幸福。”
这声音与记忆中的重叠,在此刻、在三条部屋里、在最初的这间房间里,他的的确确听到了相同的说辞。每一次听到时,心境都大不相同,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之前的不敢相信,再至现在他对此深信不疑。
面前这个人类所说的一切,都是发自真心、从未掺过半点虚假的实话。而这份几乎不求回报的善意,差点就由他亲手毁灭了。
打刀猩红色的眼睛瞪得极大,干涸的泪腺于此刻恢复生机,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眼眶滚落,染湿了枕头、衣襟以及审神者柔软的长发。但他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也根本没精力去关注这些,而是哽咽着、不停的道着歉。
比起之前那样构思许久,游刃有余的说着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