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这番话,便回了城主府。
随后有侍卫搬出了桌椅和笔墨纸砚,开始登记人员信息。
有试图抢先的,被侍卫抽出来的大刀给吓到了,只好乖乖回去排队等候。
“子安,娘去帮你排队,你在这里好好坐着。”老妪满脸兴奋地和旁边的妇人跑了过去。
妇人的丈夫留在原地,喃喃自语“每天只能治三个人,恐怕要排好一阵子。社会贡献度又是什么东西”
季子安倒是明白,名额有限的情况下,当然要做出选择。
娘娘恐怕并不是对天下苍生都一视同仁,她只愿意帮助那些对社会有贡献的人,而拒绝帮助那些一无所为,甚至祸害百姓的人。
看来是菩萨心肠,雷霆手段啊。
登记速度很快,不多时,老妪便回来了,不知从哪喊了两个人过来,帮忙抬他回去。
“登记上了他们说要是轮到我们了,会派人过来通知的,叫我们在家安心等着。子安,你的腿就要好了。”
老妪说着说着,眼眶湿润了。
“嗯,会好的。”季子安安慰道。
尽管他心里仍然半信半疑,没有亲眼看到过,谁能相信断肢重生这种事
就是做梦都不敢想啊。
季子安觉得至少要排上四五个月才会轮到他,回家后不慌不忙,该抄书抄书,该写字写字,唯有老妪,天天念叨着,连早上出门卖菜都心不在焉,就怕官差过来通知的时候,子安还在睡觉,她又出门了,会错过。
没想到登记后才过了十天,就有人上门接人了。
那天老妪刚好卖菜回来,看到穿官服的人站在自家门口,激动得连菜筐都扔下了,“官爷,您是来找我们子安吗”
“正是,轮到季公子接受治疗了。”
“真的这么快”老妪简直难以相信。
左邻右里听到动静,纷纷跑出家门,一窝蜂涌过来,七嘴八舌议论道“子安要去娘娘那里了”“是不是可以近距离看到娘娘娘娘会开光吗”“能不能帮我把这块玉佩也带上,沾一沾仙气”“还有我这个香囊”
季子安哪里顾得上回应这些人,他娘正在翻箱倒柜找衣服。
“这件不行,太旧了。”
“这件也不行,太薄了。”
“子安,你看这件怎么样,不行,颜色好像太暗了,再换一件。”
季子安哭笑不得,“娘,我平时出门穿的那件就可以了。”
老妪猛摇头,“你要去见的可是娘娘,要穿得气派点,不然那是对娘娘不尊重,你的腿可全指望娘娘了呢。”
“娘,让人家等着不好。”
“我尽快”
好不容易挑完了衣服,她又要重新给季子安扎发髻,打理得妥妥当当了,这才让季子安跟官差出门。
邻里问她,“您怎么不跟着一块去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老妪叹了口气,“娘娘不让家人跟着。”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
季子安路上听官差讨论,才知道为什么不让家人跟着,原来前几天接受娘娘治疗那些人,都有亲人陪同,可大概他们承受能力太弱了,真看到重病不起的人苏醒过来或者手脚长出来,都惊喜得晕了过去。
娘娘嫌麻烦,干脆不让亲人陪同了。
季子安觉得,他要是走着回来,他娘估计也会晕过去吧。
他是坐在肩舆里被抬到城主府的,路上没敢到处张望,肩舆停顿下来时,接他的官差掀开帘子,把他背了出去,他才发现,这是一处厅堂。
厅堂里传来孩子的笑声。
进去后,官差把他放到了东侧的太师椅上,上首处是一张宽广的罗汉榻,有两个孩子在嬉戏,一个端丽冠绝的女子坐在一角侧身看着他们,柔声道“母后要忙了,你别把弟弟捏坏了。”
“母后放心,我会轻轻捏的。”女童软糯甜美的声音响起。
季子安看到这一幕,霎时明白他们的身份,恭敬地俯下身去,“草民季子安拜见娘娘和两位殿下。”
“免礼。”薛青迟笑道。
季子安直起身来,垂着眼眸,不敢直视薛青迟。
薛青迟却朝他走过来,在与他一几之隔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轻笑道“麻烦季公子把右手伸出来。”
季子安垂着头把手放到了茶几上。
眼角余光瞥见对方洁白的柔荑隔着一张帕子搭上了他的手腕,然后他便感到膝盖处痒了起来。
“可能有点痛,你忍着点。”
“草民不怕痛。”季子安回道,截肢的痛楚他都忍过来了。
然而,他显然不知道断肢重生的痛是另一回事,这种痛或许称之位痒痛更合适。
腿脚断口处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同时咬着他的嫩肉,痒到极点,痛到极致,他险些叫出声来。
忍不住朝腿上看过去,腿脚被衣服挡着,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感觉到,好像有什么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