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晖园里,薛青迟拿着剪子修剪牡丹花枝,修剪好之后,插到青瓷瓶里,摆到了高几上,左看右看,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向斜卧在高几旁边的美人塌上翻书的太二,纳闷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见我大哥”
太二眼皮也不抬,慵懒道“又不是你真大哥。”
“那也是我血缘上的大哥,还是一母同胞的。”薛青迟强调道,闹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太二直起身来,拉着她坐下,环抱着她,骨节分明的大手落在她腹部,感受着她肚子里孩子欢悦的奔腾,脑袋搁在她肩头上,“你都见过你爹了,没必要见他。”
在他前世记忆里,薛明巍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看着一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模样,实际上是一只腹黑的狐狸。
他和莫云亭是至交好友,上辈子帮着莫云亭,给他添了无数堵,后来他死的那么惨,自然也有他的手笔。
这辈子就算不和他计较,也不能让他接近迟迟。
迟迟到底和他妹妹性子不一样,万一被他看出点什么,找大师来做法,把迟迟赶走了怎么办。
他在乎的是迟迟,而不是那个女人。
薛青迟推了推他脑袋,没推动,不觉好笑,小性子又冒出来了,竟然撒起娇来。
男人撒娇比女人撒娇要命的多,就像一只乖顺的大猫,水汪汪地看着你,任你摸脑袋,你舍得推开吗。
她顿时心软了,摸了一把他散落在她肩头的长发,手忍不住顺着轮廓分明的侧脸滑到了他的脖颈,偷偷揩了一把油,声音也柔和了几分,“好吧,你说不见就不见。”
太二一脸餍足,心中暗笑。
果然,娘子拒绝不了他的美色。
室内空气炙热得仿佛下一刻会迸出火花来。
薛青迟额上沁出了几滴汗水,随着月份增大,她越来越怕热了,然而刚入初夏,京城便闷的如同蒸笼一样,让人透不过气来。
她贪凉,又怕冻着孩子,前几日便让人移栽了不少花木到春晖园,又悄悄用异能稳固根系,让树荫长得更茂密些,多一份清凉。
即便这样,她还是在屋子角落搁了好几个冰盆,有了这丝丝凉气,夜里才睡得着。
她看向墙角,冰盆里的冰块已全部融化,唤道“青石,添点冰块。”
“好的,娘娘。”青石应声,出了春晖园,朝内务府走去。
宫里所用的冰块都是冬季储存在地窖的,数量不多,太子良娣能分配到的份例很少,肯定供不起薛青迟日夜挥霍。
但赵莲蓉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早就下了命令,一定要优先满足春晖园的需求,于是其他后妃能领到的冰块少得可怜,便是凤仪宫,也缩减了用冰量。
这种做法,自然弄得后宫暗地里怨声载道,却也没人敢捅到天隆帝面前,毕竟人家薛良娣怀的可是太子第一胎,金贵的很。
一个小内侍接待了青石,笑呵呵道“青石姑姑,又来领冰块啦。”
“嗯。”青石微微颔首。
小内侍开库取了冰块给她时,和其他内侍嘀咕了两句“剩下的冰块不多了,这夏天才刚开始呢。”
青石听到了这话,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
领了冰块回春晖园,添了上去,薛青迟也正和太二讨论天气,“京城的夏天比府城的夏天还难熬啊,大半个月了,连一场雨都没下。”
半个月没下雨
太二眉头紧锁,想起了一事,前世西南暴雨之后,府城被毁,他迫不得已进京,因为身无分文,又不认得路,从初夏走到隆冬才走到京城。
路上碰到不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饥民,说是中部逃荒出来的,上一年夏天他们那里就没有下过一滴雨,粮食颗粒无收。冬天靠着陈粮熬了过去,没想到春耕也没有下雨,种不了庄稼,闹起了饥荒,饿死了不少人,迫不得已背井离乡,外出乞讨。
连续两年,西南和东南涝死,中部和北部却旱死,仿佛水龙王偏爱南方,只在那一片洒雨。
受灾地区的官员却藏着掖着,迟迟不肯上报朝廷,因为他们早就把粮仓储存的粮食偷偷卖光了,朝廷若让他们开仓赈灾,仓里没有半粒谷子,贪污之事肯定会曝光,所以谁也不肯说。
以至于最后灾民大爆发,揭竿起义,闹得大夏动荡不安,不得不派重兵镇压,直到天隆三十二年才彻底平息民乱,却也大伤元气,又遭到大月国入侵,内忧外患之下,差点灭国。
也许灭国了也说不定,只是他死得早,没看到那一天。
“太二,你在想什么”薛青迟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反应过来。
“没什么,天气这么热,可能有的地方要闹旱灾了。”太二随口道。
“又是洪水,又是旱灾,大夏气候一直这样,还是最近两年才这样总这样天下要乱吧。”薛青迟感叹了一句。
却不曾想,此话一语中的。
要求镇南王送子女进京的旨意大半个月后传到西南,陆世良领了圣旨,沉吟良久,吩咐管家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