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人名胡筠,是大儒胡不归的女儿,为人博学多才而又精通音律,尤擅文学、音乐、书法,早年嫁给了京城一世家子弟,后与夫婿合离,回到府城家中。
仰慕她才名的人很多,拜师者络绎不绝,胡夫人便索性开了个学堂,专收女子为弟子。
闺阁女子本来在诗词琴棋书画方面便有所造诣,再加上胡夫人的点拨,有所成者不少,在男子主导的诗坛画坛甚至也有一席之地。
名气越大,收徒越严,不止府城的世家小姐们争相入门,大夏其他地方也有不少小姐千里迢迢过来拜师,盛况不下梅若鹤收徒。
可以说只要有个“清园弟子”的名头,无论是否才学出众,都能提高世人对这个女子的评价。
陆元琪曾经也想去清园学堂镀镀金,奈何胡夫人看不上她的资质,直接拒了,僧面佛面都不看。
后来被其他世家小姐问及为何不去清园时,陆元琪面上摆出郡主架子说自己名师无数何必与大家相争,心底却暗恨不已。
如今听川红说薛青迟居然身上有清园学堂的腰牌,气得心肝脾胃肺都在痛,心中顿时有了主意,非把薛青迟赶出学堂又让胡夫人丢脸不可。
若让薛青迟和大夏女子们比搏杀技能,她肯定能拿满分,然而比诗词琴棋书画,就跟让母鸡游泳差不多,左支右绌,应付不来。
梅若鹤凭着自己和胡夫人的多年交情,才让薛青迟在清园学堂加了塞,且胡夫人明确表示,薛青迟在她那里上课没问题,但不许对外宣称是她的弟子。
赤果果被嫌弃了。
清园学堂有茶道课,每日的下午茶是由弟子们轮流准备的,这天恰好轮到薛青迟。
清园喝茶用的是大夏文人雅士最爱的点茶法,即把团状茶饼经过炙烤之后,用茶碾磨成粉末,然后筛出最细腻的粉放入茶碗里,冲入沸水,用茶筅快速击打,将茶粉和水混合均匀。
磨好的茶粉容易氧化,所以点茶通常是现磨现喝。
然而,茶碾虽然不大,却很重,往往需要花费一两个时辰才磨够十来个弟子喝的分量。
薛青迟最大的优势就是力气大,所以她能比别人更快磨完茶粉,完成点茶。
当她从茶室回到课堂上时,发现自己的几案边上站着个人,似乎是一位姓崔的小姐,见着她回来,神情掠过一丝慌乱,忙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们两人的几案并不在同一排,也不在同一列,对方莫名出现在她的位置,让薛青迟起了疑心。
在末世的时候,任何一点差错都关乎生死存亡,几乎每个人都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领,薛青迟也不例外。
她当即不动声色地检查其自己几案上的东西,除了笔墨纸砚,就只有几本诗词和史书,其中一本史书似乎厚了点。
薛青迟没来得机看里面夹了什么,胡夫人便走进学堂,开始上课。
课堂上规矩森严,双手都要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决不允许左顾右盼,做小动作。
胡夫人的课才讲到一半,崔文玉突然举手示意有话要说,胡夫人点了点头,崔文玉便开口了“方才我看到她在偷看一张画。”
她指着的“她”正是薛青迟。
胡夫人顿时面色不虞,质问薛青迟“课堂上开什么小差把画交上来。”
薛青迟神情淡定地直视胡夫人,毫不心虚地说道“我没有开小差,崔小姐想必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那分明是,分明是避火图”似乎内容过于羞耻,崔文玉说出来时脸都涨得通红。
顿时全场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射了过来,公然在课堂上看避火图这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存心搞事
崔文玉跟随胡夫人学习已经有两年多,在胡夫人眼里,信用度肯定要比走关系塞进来的薛青迟高,她丝毫没有怀疑崔文玉的话。
当即厉声喝道“还不认错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敢往课堂上带,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薛青迟依然淡定的模样,“不信您可以亲自检查,看我有没有说谎。”
胡夫人见她不见棺材不掉泪,径直走到她的几案前,一样样东西翻找起来,却什么也没发现。
她半信半疑地看着薛青迟,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把东西藏在袖子或怀里。
薛青迟大方地张开双臂,笑道“要检查那就彻底些,我不介意搜身。”
胡夫人拍了一遍她全身上下,依然一无所获,转而满脸愠怒对着崔小姐。
“你是不是存心诬告”
女弟子心思敏感,争风吃醋的事情不是没有,不过只要不闹到胡夫人跟前,她都不会理会。
如今课堂上闹这么一出,她就没法放过了。
崔文玉面色一白,慌里慌张道“怎么会没有呢我分明看到她藏到书册里了的。”
她走上前自己亲自查找,把书页翻得哗哗响,又使劲摇了摇,同样一无所获。
“怎么会这样一定是她藏在身上了”她喃喃自语。
胡夫人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