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太好,看着就不便宜”男人犹豫不决。
这个男人的声音有点熟悉,云佳不经意回头一瞥,目光却定住了因为男人正是自己那号称放假要回家探亲的男友而现在,这位绝对不应当出现在清阳镇的男友,正挽着一个陌生女人,这女人妆容精致,看上去比她这样忙于工作从而憔悴不已的白领年轻漂亮多了,两人在街上卿卿我我,十分的亲密,不知道的,肯定以为这才是一对小情侣
云佳的眼睛登时被刺痛了,她死死地盯着那两人十指相扣的双手,似乎察觉到她灼热的目光,男友抬起头往她这边一看,下一秒脸上就浮现出慌乱的神情“云佳你,你怎么会”
他又心虚又害怕,下意识想将手抽回来。
云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餐厅的,她的大脑嗡嗡作响,人群似乎留意到了这边发生的狗血事件,带着一丝好奇在交头接耳,云佳只记得自己冲动之下甩了男友一巴掌,就跌跌撞撞地推开他逃走了。等回过神来,云佳才发现自己跑到了一座桥上,这里似乎已经远离了景区,四周都是民宅,十分安静,只能听见桥下的流水声。
清阳镇石桥众多,云佳也不知道自己失神中来到了哪里,她紧紧扶着栏杆,茫然地看着河面,想到相恋十年的男友竟然做出这种事就猛然生出了跳下去的冲动。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岸上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你是迷路了么这边的河流虽然不急,但却很深,小心别掉下去。”
云佳循声望去,只见对岸站着一个十分美貌的少女,她身穿一件素色长裙,裙上绣着天竹花,清丽而优雅,这天竹花是用红珊瑚珠作穿珠绣而制成的,针法并不算复杂,但难的是鲜红的颜色竟天衣无缝地融入进素色裙面中,既不会喧宾夺主,也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这种对颜色搭配精准把控的功底,非几十年断断不能成。
但云佳并不懂,她只是无端觉得那名长裙少女站在那儿,仿佛会发光似的,在微暗的天色下极其显眼,云佳不由自主地就从桥头走下来,视线被裙摆上精致的绣花牢牢吸引住,现在她满脑子都是这件裙子,至于那个男友,早就被丢到角落里去了。
她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就迫不及待向少女问道“你这条裙子,跟外面那间餐厅的工作服一样好看,而且看上去有点熟悉你们是不是在同一个地方买的,能告诉我吗”
谁料少女却抿唇笑了笑“你说这个啊,那是我绣的。”
云佳“”
云佳倒吸一口凉气,顿时从裙子营造的幻梦中清醒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女,她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非常年轻,可尽管云佳不懂刺绣,也有基本常识啊,这样精美到了一定程度的绣品,真的有可能出自这么年轻的少女之手吗
长裙少女,或者说苏锦瞥了眼云佳满脸的泪痕,贴心地邀请道“我看你刚才一动不动地站在桥头发呆,应该是有什么伤心事这边很少有游客会过来,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去我家里喝杯茶,顺便洗把脸。”
被苏锦一提醒,云佳才想起自己冲出来时边跑边哭,现在肯定一身狼狈,这个样子绝对没法见人了,于是不好意思地同意了“好、好的,麻烦你了”
苏锦笑了笑,走在前面领路,云佳没忍住,又追问道“你身上这件裙子,还有文创餐的工作服,真的都是你绣的”
苏锦轻描淡写地回答“对,屏风也是。”
她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爽快承认会对云佳造成何等巨大的冲击。
屏风、那个屏风,原来真的云佳的心脏怦怦直跳,她此时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出轨的男友了,反而像是被从天而降的惊喜击中,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苏锦的背影,内心瞬间确定好下一期的公众号文章要写些什么了。
虽然她过往的文章都是跟景点有关,再不济也是餐厅、店铺之类的内容,还从来没单独写过某一个人,但云佳却觉得,为了苏锦,必须要破例一次
她竟然无意中遇见了那些东西的绣制者现在网上还在疯狂寻找这位绣娘呢,而餐老板又不肯透露,也就是说,她可能是第一个知情者
云佳几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她跟着苏锦踏进院子,还没等她提出想要采访的请求,就见后院绕出一个俊美高挑的青年,这个青年黑着脸,手里还拿着一根竹子做成的长杆,长杆末端绑着一只网兜,兜里放着新鲜摘下的桑树叶。
这是傅擎宇自制的简易喂蚕器,苏锦这两天又出门去搜刮其他种类的织机,苏伯阳后脚也突然离开清阳镇去跟方远商量下一步的网店销售计划,家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他一个客人。
而最可怕的是家里没人了,苏锦那些宝贝幼蚕还要张嘴吃东西。
苏伯阳走得仓促,等不到苏锦赶回来,于是喂蚕的重担,就落在了“白吃白喝”的傅擎宇身上。
他做了好久的心理斗争,还是没能克服障碍靠近蚕窝,更别提把竹筛从架上取下来,给它们喂桑叶了,于是这位临时修理工自己动手削了一根竹子,制成了这么一个奇形怪状的喂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