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季渊就隐在幕后,不声不响的围观了全程。
伊丝芙穿了一身缀着星星月亮的蓬蓬裙,一改私下里的凶悍样子,有些拘束的坐在主人的位置上,连眼神都有些不自然。
“请……请用点心,这些都是我精心挑选过的。”
到场的贵族小姐妹有七八岁的小女孩,也有二十来岁的成熟大姐姐。
她们姿态优雅的喝茶弹琴聊天,表面上看起来对她也很客气。
不过言语里都透着怜悯和不屑,眼神也带着几分复杂的笑意。
“亨特小姐今天终于配对了鞋子和手镯的颜色呢,”一个淑女举着茶杯浅笑道:“可谁会用浅褐色的瓷杯来喝红茶呢”
旁边的少女捂嘴轻笑:“还是姐姐心肠好,这种茶都喝得下去。”
伊丝芙的脸色变得苍白了些,还在竭力讨好她们:“那要不试一试这个方糕”
坐在右边的小女孩露出遗憾的眼神:“亨特姐姐,春天我们不吃紫莓糕,不然脸会变浮肿的。”
大伙儿会心一笑,开始径自聊起天来。
伊丝芙如同被忽视的破旧玩偶一样,手足无措的坐在她们之中,身体都在微不可见的颤抖着。
她有时候会强笑着去参与她们的话题,或者跟着她们露出同样惊讶或赞叹的表情。
却好像是蹩脚的小丑。
季渊在后头看了一会儿,扭头去找了总管太太。
“帮您家大小姐可以,”他认真道:“您得告诉我,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总管欲言又止,扭头看了眼帷幕外那伊丝芙手足无措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小姐她在出生的时候,母亲因为难产大出血去世了。”
“一年之后,伯爵大人顺应家族的安排娶了位名门的贵妇,但那位夫人蓄意除掉这个继承人,就派人把她丢到了荒野里。”
“好心人把她带回了修道院当做孤儿抚养,直到两年前才终于被老爷找到。”
也就是说,她其实并没有被这个贵族圈子认同,是么
“小姐刚回家的时候怯生生的,吃饭时连白面包都不敢碰。”总管露出心疼的眼神:“老爷自责到不行,用尽全力补偿过去欠她的所有东西。”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伊丝芙小姐就……”
季渊示意苍青继续做笔记,又开口问道:“那舞会是为谁办的呢”
“城主之子威廉,他一直在国外留学,下个月就要回来了。”总管夫人温和道:“城主大人是这里最有权势的人,威廉少爷也处在风华正茂的年纪,城里有好多姑娘都为这次生日舞会提前一年开始准备。”
“说来也是奇怪,大小姐甚至连少爷的画像都未见过,一听说有这场舞会直接慌了,那天把所有的裙子试了一遍,急的抱着裙子哭。”
那搞不好他们以前就认识。
季渊应了一声,坐在会客室里继续低头看画册。
等茶话会结束了,宾客说笑着散尽,伊丝芙低着头走了回来。
阴沉烦闷的气息又开始飘散。
露里斯抬头打量着她的神情,发觉季渊完全没有动静。
“喂。”她冷冰冰道:“你看够了没有。”
季渊抬起头,忽然道:“你以前的脾气不是这样的,对么”
“我问你,我要你挑的裙子你挑完了吗”
季渊眯起了眸子,声音沉稳而不由拒绝。
“过来,坐。”
伊丝芙怔了一下,竟真的老老实实的过来坐下了。
他随手把书册放到了一边,低头抿了一口茶。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你性情暴躁,敏感多疑,容易惊恐攻击性强。”
“不一定是因为你脾气不好,而是身边有人一直在踩踏你的神经。”
无时无刻。
伊丝芙握紧了手,声音干涩:“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有些人在不断地影响你,让你变成越来越糟糕的人。”季渊慢慢道:“错的不是你,是他们。”
“如果真的想变漂亮,想每天开开心心的出门,首先应该做的,是离她们都远一点。”
先排除不稳定因素,然后我们再来挑小裙子。
梅川深呼吸一口气,靠近季渊耳后压低声音开了口。
“季渊,你万一把这小姑娘教成歪脖子树,是要被公爵押去砍头挂城墙的,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