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方姝裳并没有死,先是砸弯了一串松枝,而后才落进厚厚的雪堆里。
她运气不错,只是晕了过去。
方姝裳虽是南山派方掌门的千金,可老掌门老来得女,不免骄纵些,从不像对待大女儿一般严厉,功夫不到家,便用驻颜丹和各种灵丹妙药养着她,因而方姝裳至今修为不过勉强被拔到筑基巅峰,还没有结丹。
一个筑基期的小姑娘,在这般寒冷的玉絮峰,若是没人理会她,也必然命不久矣。
万幸这是银绒的玉絮峰,万幸银绒恰好是太微境主人的心头肉,护山大阵启动的那一刻,城阳牧秋便立即感知到了异动银绒的安危,在他心里是最重要的。
城阳牧秋立即通过碧海金镜,找到了引起异动的方姝裳,看清她模样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不是南山派的二小姐吗
她为何会无缘无故掉进玉虚峰
等等怎么会是无缘无故城阳牧秋何等聪慧,立即想到这怕是有人想帮他做噩梦方掌门的掌上明珠在太微境出了事,该由谁负责不论始作俑者是谁,太微境都逃不了干系。
而南山派一直保持中立。
修真界四大宗门里,太微境与万剑峰交好,无量宗是太微境的死对头,南山派虽然与无量宗是姻亲,但因为方掌门一向不喜欢作为大女婿的范孤鸿,绝大部分时候,南山派都保持中立。
这就很有意思。
是谁需要推南山派一把,令它态度倾斜吗,显而易见。
不过,这办法拙劣,不像是范孤鸿的手笔,那么,那位因在无量宗郁郁不得志,而急于求成的仁沉长老便是最有可能的凶手。
这些想法说起来繁琐,但在脑海中成形不过瞬间,城阳牧秋估摸着方姝裳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便沉着地先唤来郗鹤。
门派中的杂事,一向是他来管理。
城阳牧秋“去查无量宗仁沉所有座下弟子的动向,尤其是与方姝裳相熟的,有没有接近过玉虚峰莫要打草惊蛇。”
郗鹤办事虽然麻利,但并没有大师兄景岑那种不好奇不过问的优良品质,一惊一乍地说“玉絮峰那不是师娘的新居吗,是无量宗做了什么吗我就说他老小子憋着坏,看着就不像好人,敢动我师娘,师尊,您老人家若是不方便出面,徒儿这就去办了他”
郗鹤从来都这般心直口快,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又多话了,闭上嘴等着师尊责罚。
然而,城阳牧秋却破天荒没斥责他废话多,竟和颜悦色地说“以你师娘的本事,不会被区区几个弟子所伤,不必担心,去吧。”
“”
“是”
郗鹤很少见自家师尊这般和蔼,很不习惯地退了出去,边走边想我方才一定说对了什么
他灵光一现,懂了
郗鹤摸着下巴想一定是那句“师娘”叫对了啊。哎呀,聪慧如我
城阳牧秋透过碧海金镜,看着雪堆中的少女,神情淡漠,他在估算时间,算方姝裳能撑多久。无量宗送了自己这么一个大礼,他不愿意浪费,若是方姝裳毫发无伤地活过来,那么这就只是个小事故,即便找到了始作俑者,也容易搪塞过去。
但如果方姝裳险险地死里逃生,便是另一番光景了。
最好让她在不致命的情况下多吃苦头,他再出手相救,将计就计,将这位“人情”还给无量宗。
城阳牧秋面无表情地看着雪堆中的少女,看着她面色愈发苍白,呼吸渐渐微弱,他面上却丝毫没有怜惜之意,是那个大众印象中的薄情寡义的无情道老祖。
城阳牧秋想这法子虽然拙劣,兵行险着,赌对了,却有奇效。倘若自己没有那么在乎银绒,自己便不会发现她落难。而玉絮峰那么大,只有银绒一个人,很难发现掉落的小小少女。
从少女呼出的白雾来看,方姝裳的呼吸渐渐微弱,城阳牧秋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正要收了碧海金镜,却忽然停住动作。
银绒出现了
此时银绒还是原形,火红的一团毛团儿,在皑皑白雪中煞是显眼,他正兴奋地撒欢儿,四只爪爪倒腾得飞快,“刷”一下子从凉亭蹿到山丘,又“刷”一下子从山丘蹿到松树下,而后犹犹豫豫地停住了。
银绒抖抖毛,贴着雪地嗅了嗅,除了芳香的松针气息,竟然闻到了血腥味
咦
难不成这里有兔子或者大老鼠等等,该不会是城阳牧秋给他留的小惊喜吧,祖宗会不会在这里埋了一只肥鸡
银绒被这个构想惊喜到,有声地吐出舌头喘气,蓬松柔软的大尾巴一甩,兴奋地伸出两只前爪爪,在雪堆里一通猛刨,然后,刨出了一片衣角
而后是一只手,还带着微弱的热气。
银绒“”
银绒不敢再耽搁,化作少年模样,奋力把人从厚厚的雪堆里拖出来。
城阳牧秋看着自家道侣亲手救了人,忽然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