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泛红气的。
他久居上位,数百年没见过敢这样对自己出言不逊的人更遑论妖,依着他的行事作风,早该把对方一掌拍死了干净。
然而银绒反应更快,放够了厥词,痛快了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认怂,“唰”一下子变回小狐狸,缩到角落,整只狐趴得扁扁的,蓬松的大尾巴卷到身前来,头顶一对狐耳紧紧向后贴,显得小脑袋更圆了。
就很怂。
“”城阳牧秋一腔怒火没发泄成功,不上不下地哽在了喉咙间。
他一辈子杀过的妖,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捏死银绒和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然而,扬起的手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这感觉很奇怪,好像神魂深处有一道微弱而坚定的声音,在提醒和阻止自己,不能这样对待他,他与别的妖都不同;心底里也有股渺远而酸软的情绪冒出来不久前也有一次这样情绪的波动,彼时他听说银绒调戏了那个叫清堂的小弟子,便不由分说将清堂打发到戒律堂领罚可仔细探究,却如水中捞月,什么也没抓住,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
城阳牧秋烦躁地捏了捏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给自己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本尊不杀你,是因为欠了你的因果。”
银绒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哪里料到还能峰回路转,不由得惊喜地竖起毛绒绒的狐耳,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城阳牧秋,“嘤嘤嘤嘤嘤嘤嘤”
那你会把妖丹还给我吗
他的半颗妖丹并没承载太多精深的修为,不用双修太多次,就能度回来。
“欠你的因果本尊自会还,”城阳牧秋凉凉道,“但是会以我的方式,双修之事,断不可行,你不要做白日梦。”
说罢,城阳老祖便凭空从银绒眼前消失,房门自动上锁,留下银绒一只狐,心情复杂地呆立原地。
他这算不算死里逃生这一日的信息量太大,银绒独自一狐缩在角落里,软乎乎的肚皮底下是一整块华丽的琉璃砖,他便望着自己的倒影发呆,半晌,用爪爪抱住尾巴咬了一口,然后就被疼得炸了毛。
很好,这不是梦。
自家炉鼎的的确确是当世第一大能城阳衡,而自己被他老人家扔到一间仙宫似的堂皇房间里,疑似关了自己的禁闭,他口口声声说准备报恩,却三贞九烈地不肯碰他。
你妈的。
这不是你当年缠着本妖双修的时候了。你以为本妖愿意同你双修活儿烂透了,每次都把本妖疼到哭,就算你把我囚禁在这里
等等。
银绒眼珠一转,是了,他既然把自己留下,又碍于“因果报应”所有修仙之人都信奉天道因果不会要了自己的小命,那么,他还怕什么呢
他有的是时间,反正拿不回妖丹,他是不会走的
做狐要能屈能伸,暂时委屈些,做小伏低地哄着他,总能把人勾到手,哄得他同自己双修几次,只要拿回了妖丹,他便和这骗人感情的陈世美一刀两断到时候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他收回妖丹就走,连根狐狸毛也不会给他留下,多么干净利落
银绒盘算好了,竟渐渐平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卷成一团居然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银绒爬起来,抖抖毛,蹑爪蹑爪地走到房门口,试探着用鼻子拱了拱门竟然开了
禁制是什么时候被撤掉的银绒完全不知道,但并不影响他嗅着城阳牧秋的味道找人。
银绒是只狐狸,像所有犬科妖一样嗅觉灵敏,很快就闻出自家炉鼎的方位唯一的障碍就是那些披着斗篷的傀儡,夜深露重之下,它们无声地工作、行走,看起来更吓人了。
不过那些傀儡大约已经受到了主人的指示,自顾自做着手里的活计,并没有人攻击银绒,甚至在银绒靠近的时候,还会主动让路。
银绒于是壮着胆子、炸着毛,一路摸到了城阳牧秋的卧房。
小心翼翼推开一道门缝儿,银绒歪了毛绒绒的小脑袋看过去,不由得惊讶地动了动狐耳不是说元婴之后,便可以完全用打坐调息代替睡眠的吗当世第一大能,为什么还要睡觉啊
城阳老祖还是俊朗高大的青年模样,从窗户漏进的几丝星辉撒在他脸上,让银绒得以看清,仙尊睡得还相当熟。
银绒舔了舔鼻子,半晌后下定决心,用爪爪推大了门缝儿,整只狐挤进去,悉悉索索地爬上了床,见城阳牧秋还没醒,银绒胆子更大了,富贵险中求,是你骗我在先,我怎么也得采补回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城阳牧秋睫毛抖了抖,到底没动,紧接着便感到一阵寒梅似的、蛊惑人心的冷香,身后那团糯唧唧的毛球,转眼成了个修长赤裸的狐耳少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