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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云初僵了一下,没有反抗。他看着沐皎渐渐蹙起的眉头,像是怕受责备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
“元婴残损,寿命无多,”沐皎并没有责备他,只是重复了一边他的情况,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倪云初张了张嘴,说不出辩解的话。他该说什么冲击化神,并不是因为他任性,只是他怕自己没办法从楚易的手中救出兄长他其实并不是没有丝毫把握,若非心魔那关,他早就
这样的话,何等苍白无力。
倪云初紧紧抿着唇。
沐皎不辨喜怒地看着他。眼前之人比起上次所见要成熟了许多,也瘦削了许多,不再是昔日骄傲的少年,眼里有了挥散不去的阴影。
他终于开口了“你可还记得昔日志向”
“若是要用你的命去完成它,你愿意么”
愿意么
倪云初抬头。他问“若我愿意,你”能不能原谅我,兄长
最后的话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他别过脸,身体笔直地站立着“若有一日能让中陆再无魔修,便是死又如何”
如果我为此而死,你会记住我么,兄长
绿草如茵的山崖上,蓝衣的男人悠闲地坐着,眺望远处。偶尔有飞鸟经过,他还饶有兴趣地伸手逗弄,鸟儿受惊,扑腾着翅膀很快飞走了。
楚尚也不在意。他在心里计算着时间,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当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他看见了那个白衣的身影。
从妙真宗回来的沐皎似乎褪去了心里最后一丝尘埃,显得宁静而出尘。他看起来真的在“情”字上开了窍,并不避讳楚尚亲昵的举止,有时楚尚调戏地过分了,还会被他淡定地接回去,最后反而是楚尚自己脸红心跳得不行。
楚尚在心里暗恼明明也是见过魔界各种荒唐事物的人了,为什么每每在师兄面前,他反而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
不过他也不急,嘴角勾了勾,楚尚挨近了白衣男人,支肘凝神,露出白皙的手腕。他的手洁白优美,却并非闺阁女子的纤纤娇柔,流畅的线条中透出含蓄的有力。
此时,这只手看似漫不经心地擦过沐皎拿着玉简的手,带着点调皮地轻点,像是要博取注意力,又或是朦胧的诱惑。
白衣剑修头也不抬地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最后不知不觉就变为了十指交扣。楚尚安分下来,一动不动地坐得笔直,乖巧得仿佛回到了在宗门的时候。于是沐皎终于能不受打扰地看完玉简,他按按眉心,看见楚尚一眨不眨注视着他的眼神,天真无辜。
他一哂。师尊认为是他的失职,但在沐皎心里,自己的责任才更大。师尊把楚易交给他,而他只以为这个小师弟乖巧聪慧,不用花费太多心思,于是一叶障目,最终致使结果如斯。
是时候改正这一切了。
沐皎放开了握着楚尚手掌的手,转而摸上他的头,那一瞬间的柔和,让楚尚弯起唇角,腻腻歪歪地道“北疆的曲罗峰最近是雪莲花期,道友可愿陪我一观”
直到现在,他也仍是喊着沐皎“道友”。这并不亲近的称呼由他唤来,凭生暧昧。
沐皎一顿,应允道“好。”
曲罗峰上的雪莲是红色的,全名叫做“赤焰雪莲”。相传千年前有修士在此定情,携手飞升,留下了一代神仙眷侣的传说。
楚尚当然也想和师兄一道飞升,长生不老,永远在一起。可是,魔修虽然也能飞升,和道修去的却不是一个地方。他不能再重修道门功法了,魔气已经深浸于他的骨血;而师兄入魔的蚀骨之痛,他又怎么忍心让师兄也尝一遍
于是楚尚这几天陷入了纠结,还特意打开了传讯通道,命令诸发搜集道魔飞升之后的去处。
苦逼兮兮的右护法一边任劳任怨地给他找资料,一边匆忙把最近的情报试图塞给他“最近道门那边好像又有了什么动作,一直在搜集东西”
话未说完,传讯通道被切断了。诸发呆愣了两秒钟,努力地做着深呼吸,极力抑制着自己篡位的冲动。
麻蛋
他不知道的是,要是他现在篡位的话,楚尚一定会非常开心地把魔尊之位传给他。他忙着和师兄游山玩水,才没有时间做什么魔尊
两人到达曲罗峰的时候,正赶上赤焰雪莲的盛开。火红的花朵娇艳又大气,一朵朵聚集在一起,绽放的时候犹如在雪地上燃起了大火,白与红的鲜明对比,灼人目光。
他们坐在崖上,欣赏着对面的美景。沐皎带了酒,当他自斟自饮的时候,楚尚不知从哪摸出了一个杯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笑吟吟地凑过来
“凡人界有喝交杯酒的习俗,寓意友谊长存,如今美景如斯,道友可愿与我一试”这当然是在说谎。楚尚出自凡人界的皇室,即使年幼时就入了道门,也不会不知道“交杯酒”真正的含义。
不过师兄嘛就不一定了。
沐皎看了他一眼,静静道“好。”他伸出手,和楚尚手臂相交换饮。
仰头的瞬间,楚尚眼里有得逞似的笑意,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