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练师虽只是个侍妾,但好歹也算个主子,怎能随意打骂。徐姝这一巴掌打得周围人都怔了,但见步练师不声不响的,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便也都只当看不见罢了。
徐姝气得浑身发抖,切齿道“你这贱人方才我为了替你出气,不惜与袁裳作对我对你这般掏心掏肺的,你却在背地里捅我刀子阳奉阴违,表里不一,我早该知道你是这等货色”
步练师的半边脸被她打得火辣辣地疼,耳内嗡嗡作响,却不敢抬手揉一揉,只惶恐道“贱妾实在冤屈,贱妾对夫人从来忠心不二,不敢有丝毫异心。谢舒的话如何能听信”
徐姝冷笑道“你冤屈那我问你,那个贱婢是不是你举荐给将军的”
步练师不敢隐瞒,况且有紫绶佐证,她也无法隐瞒,只得嗫嚅道“是”
徐姝道“我入府的那晚,她是不是曾在你的屋里伺候过将军”
步练师为难地踌躇了片刻,才轻声道“是。”
徐姝涨红了一张粉面,怒道“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不愿再与她多言,拂袖气冲冲地去了。
步练师急急地跟在后头,文鸢想上前搀扶她,被她挥开了。徐姝心中有气,走得极快,到了林苑外的一处高墙下,步练师见跟随的人都落在了后头,才低声分辩道“夫人明鉴,贱妾虽曾向将军举荐过紫绶,但却是在夫人入府之前。那时贱妾与袁裳都有孕在身,谢舒独自霸占着将军,贱妾为了与她分宠,才出此下策的。夫人入府之后,贱妾便再未向将军举荐过紫绶了。天地为证,贱妾若有半句虚言,便让贱妾胎死腹中”
这誓发得极为狠毒,徐姝的侍婢徐漌忍不住畏怯地看了她一眼,徐姝却仍是冷冷的不为所动。步练师走得太急,只觉腹中隐隐作痛,已快要跟不上徐姝了,却勉力支撑着,喘息道“夫人入府那晚,将军去了贱妾房里,贱妾生怕夫人怪罪,便去向夫人请罪,谁知却被紫绶乘虚而入,趁着将军酒醉伺候了他,并非如紫绶所说,是贱妾故意拖住夫人,好让她与将军独处的。紫绶从前是谢舒身边的人,将军府里人尽皆知,夫人可千万别中了她们的离间之计啊”
徐姝冷道“她既是谢舒的人,又怎会跑到你的屋里去她既是谢舒的人,你又为何要向将军举荐她你的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
步练师一怔,徐姝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兀自走到前头去了。步练师终于挺不住了,靠在墙根下,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文鸢慌忙上前搀扶她,道“夫人没事吧”
步练师面无血色,道“无妨,只是走急了,缓缓便好了。”
两人在阴凉处歇了一会儿,待得步练师缓过气来,才慢慢地顺着林苑的院墙向西苑走。经过一道小门时,只听有人在其中轻声唤了两声“夫人”。
步练师心事重重的未曾留意,文鸢转头看了看,道“夫人,那不是将军身边的云筝姑娘么”
步练师闻言望去,因是夏日,林苑内花木繁盛,翠色盈目,云筝又穿了身青衫,步练师一时竟未分辨清楚,细看之下才发觉云筝在门内躲着。云筝对上步练师的目光,向她递了个眼色,一闪便不见了。
步练师见周遭无人,便也快步跟了过去,留文鸢在外把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林苑,掩身在一株枝叶繁茂的古柳之后,步练师问道“你有什么事”
云筝见步练师的半边脸上红了一片,忍不住问道“夫人这是挨打了么”
步练师用绢子抚着脸颊,道“无妨。你为何这时候来见我,白天人多眼杂的,若是被发觉了可怎么好”
云筝道“将军派我去账房办差,我约莫着现下是晨省的时辰,此处又是回西苑的必经之路,便抽空在此等候夫人。我有要紧事对夫人说哩。”
步练师蹙眉道“你说。”
云筝走近一步,压低了声线道“前些天袁老夫人进府探望袁裳时,给她带了些堕胎药来。”
步练师微微一惊,道“什么”
云筝道“袁老夫人进府那日,恰好轮到我当值,我躲在袁裳的门外偷偷听见的。袁老夫人走后,袁裳命人将堕胎药藏在了内院里的一株桃树底下。我不敢轻举妄动,便来求夫人示下,夫人要不要我出面把此事禀报给将军袁裳三番五次戕害腹中骨肉,将军此番一定不会再放过她了。”
步练师思虑了片刻,却缓缓摇头道“先不急,当初袁裳怀孕,本在我的意料之外,有她的孩子在一日,我的孩子就休想出头。既是她自己有意堕胎,咱们又何必拦着她,她若用药,你就只当没看见,由着她便是。”
文鸢应了,细细一想,道“还是夫人思虑周全,既顺势除了袁裳的孩子,又不必咱们沾手。若是依奴所言,将此事禀告了将军,就算袁裳会因此获罪,她的孩子却也保住了,可谓得不偿失,是奴失策了。”
步练师微笑道“你不曾轻举妄动,将此事先行告知于我,已然不错,我该多谢你才是。”
云筝道“夫人言重了。”顿了顿,又疑虑道“方才我好像看见紫绶那丫头从苑外经过,她不是一向被夫人关在后院里么,夫人为何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