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用什么理由去解释,洗刷,终归不能抵消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
毛发稀疏中年,只因为秦人长公主的一瞥,就赫然“失禁”了!
而这一点,整个晚宴殿堂里所有人都一清二楚,毕竟赴宴的哪怕只是学生,也都是有着相当见识的魔道士了。所以虽然没人开口戳破,但那不断投射来的复杂目光,却如十八般兵刃一般将他戳地体无完肤!
毛发稀疏中年甚至不敢在晚宴结束后和队友汇合返回酒楼,而是如丧家之犬一般,独自仓皇而逃。
极度的羞恼,必须要有一个发泄的对象,而这个人……在他看来只能是那个本应承担下一切责任的团长!
是许柏廉的责任,若非他临阵缺席,这场晚宴怎么可能有什么“宾主尽欢”!那看似和睦友爱的画面,其实是对圣元人最好不过的嘲讽。
因为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和平友爱的交流团,圣元人是豺狼,是猎人,而秦人只配当温顺的绵羊……若是豺狼沦落到和绵羊和睦地吃草,那还有什么资格去作狼?
一时间,朱俊燊那基于本性而呈现出的宽和姿态,嬴若樱忙于前线战事而选择的纵容妥协,在毛发稀疏中年看来都成了变相的嘲讽。
而这一切都是许柏廉的错!他本应在此时此地,以符合高傲的圣元人的身份向秦人发起复仇,不惜同归于尽也要为圣元夺回荣光……可在这紧要时节,他却“身体不适?!”
一个对自己的肉身进行了多次禁忌改造的人,还能有什么不适!?全都是借口,分明是他被秦国的长公主吓破了胆子……不,恐怕还不仅仅是吓破胆子,他分明是对那白发魔女起了妄念!
思及至此,毛发稀疏中年的脚步更为沉重有力。
虽然来自长公主的目光,仍是余威未消,但他心中已经涌起了几分激动。
许柏廉啊许柏廉,你当了一辈子疯狗,依仗的无外乎就是自己无所顾忌,无可失去,但现在你却自己给自己添了把柄,而且还正好被我握在手里,那也就别怪我……
下一刻,毛发稀疏中年终于走到了宗师套房门前,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来准备敲门,但在肥硕的拳头落下的瞬间,房门便无声息地敞开了。
毛发稀疏中年一时重心不稳,几乎跌跌撞撞地摔入房中。
而一阵踉跄之后,他抬起目光,只看到那条被他定义为丧家之犬的许柏廉,正挂着一幅好奇的笑容,上下打量着他。
那份好奇,让毛发稀疏中年倏地感到一阵战栗。
他总感觉那笑容和目光,完全不像是在打量同类,反而像是在观察什么稀罕的展品。
这观察异类似的目光,实在比赤裸裸的杀意还要恐怖骇人,毛发稀疏中年的雄心壮志顷刻间就凝结住了,体内好不容易恢复运转的魔能也重新停滞下来。
自然的,他再次在上位者威压之下“失禁”了。
毛发稀疏中年的心中简直要带着哭腔破口大骂了。
不是说身体不适,没法出席宴会么?看现在这模样,有半点不适的样子么!?
许柏廉端坐在客厅正中,身姿笔挺地就仿佛每一个课堂上都会有的优等生,脸色虽然略显苍白——但考虑到他的本色,这略显苍白简直是他正活力四射的明证!
而在中年人心中五味陈杂之时,许柏廉开口道“杨宇大师,这个时候到访,有何指教?”
这句话让毛发稀疏的杨宇当场就是一愣。
杨宇大师?这是在说我?不错我的确姓杨名宇,有着大师……或者说近似大师的魔道修为,但是你许柏廉什么时候这么恭敬客气地称呼过我?
标准的开场白,应该是废物、胖子、死猪之类才对啊……
可惜在许柏廉那诡异的目光注视下,杨宇甚至不敢提出自己的问题,结结巴巴地回应道“我,我听说宗师你身体不适,所以来看,看望你。”
“哦,原来如此,那么……”许柏廉沉吟了一下,露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微笑,“多谢你的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是,是吗,那就太好了。”
说着,毛发稀疏的杨宇忽然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
“这是什么怪味……”
身为魔道士,杨宇身上并没有太多称得上特长的东西,然而那得天独厚的大鼻子,却着实让他感到自豪。他不但可以比猪狗之类牲畜更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的气味,甚至可以嗅到“本不该存在”的无形无质之物。
例如阴谋的味道、死亡的味道、童贞的味道、或者……异物的味道。
而此时,他就感觉自己鼻头发痒,有一股腥臭的刺激性气味自房间的某一角落不断弥散出来。
杨宇下意识转过目光,脑海中则浮现出了宗师套房的结构图,意识到那是厕所的方向。
许柏廉笑了笑“刚刚我身体的确不太舒服,所以吐了些东西出来,杨宇大师打算亲眼看看吗?”
杨宇悚然一惊,暗骂自己怎么脑子进了水,还敢在这个时候瞎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