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 逞口舌之利,其实不是一件容易事。
从政客角度来看,两国和亲对大燕有利无害, 以在“只和谈不和亲”件事上,朝中几乎没有几个人站在卫如流边。
平王、宁勇侯等人碍于私下的约定, 倒是声援了卫如流几次, 但没有旗帜鲜明地表露出他的态度。
卫如流以前从未在大早朝上发表过任何看法,即使御史台的人疯狂弹劾他,他不屑于为自己争辩几句, 今天却说了个够本, 把言辞最尖锐激烈的御史都辩得哑口无言。
可是在说完之后,卫如流疲倦。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深秋已到,刚下过一场雨,外的温度降了许, 寒风刮在卫如流身上, 又加重了几分他的疲倦。
种疲倦在听到慕秋的话后消散许。
慕秋仔细打量他的神情“累不累”
卫如流没有掩饰“累。”
斤斤计较于利益, 争长论短于得失,他早已习惯了直接用三尺青锋来解决问题,如今那些大臣吵了足足两个时辰,再铁打的人都感到疲倦。
卫如流向她告状“那些大臣骂人不带一个脏字, 说话还喜欢引经据典, 不认真听有可能都不知道他在表达些什么。”
慕秋能想象那种画。
卫如流本就不擅人争执, 今天确实是难为他了。
“说说大早朝上发了什么, 你不屑骂他,帮你骂回去。”他是有人帮声援的。
卫如流轻轻笑了一声,帮她扶正有些歪了的栀子花簪“不是让白霜告诉你,等解决好有事情后再去见你吗, 怎么自己过来了”
慕秋手指微动,勾住卫如流的食指,拇指在他的指背上轻轻摩挲“几天你为了和亲的事情到处奔,不能陪你一起,至少今天想第一时间在宫门外迎接你。”
卫如流出来得早,但他慕秋站在里聊了一儿,身后传来了其他大臣的交谈声。
里人眼杂,若是让其他大臣看到慕秋来找他,难免传出什么闲话,卫如流牵慕秋的手,领她去刑狱司。
简言之在后追了一路,喘吁吁赶来宫门时,只看到两人远去的背影。
他右手撑墙,喘了两口,左手指卫如流的背影,暗骂一句重色轻友,却有眼力见地没追过去。
“怎么还不回大理寺”慕大老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简言之下意识抬头,还能看到卫如流和慕秋的背影,他忙转过身,颇为殷勤地跑到慕大老爷前,不经意间把慕大老爷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
慕大老爷看他奇怪的表现,微微皱了皱眉。
等两人去坐马车回大理寺时,慕大老爷回头看了眼宫门外的长街。
人稀少,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卫如流在刑狱司里有专门的屋子用来休息。
他平时用不上间屋子,不过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人过来清扫,以屋子没有积灰。
屋里香炉正燃。
炉子里没放香料,只是丢了一袋从外捡来的桂子。
桂子的清香经过烘烤后逸散开。
软榻摆在香炉边,卫如流倚坐在软榻上,慕秋被他圈在怀里,他埋首在她的肩窝处,轻嗅她的发香,温热的呼吸尽数洒在慕秋的耳畔。
慕秋把玩卫如流的手指,一寸寸摸索他的指骨,擦过他的薄茧。
卫如流安静看她的动作,低声复述今天发的事情。
他先说了李自。
慕秋冷笑。
“知道个人,他堂兄是同窗,一块儿在书院读书,后来又一块儿参加科举,堂兄考中探花,他则考中了二甲进士。”
“不过此人人品不,他为了自己的前程想,抛弃了他有婚约在身的表妹,转而去迎娶侍郎家千金,从那之后堂兄就再没有搭理过他,和堂兄一个圈子的人都没有再带他一起玩。”
卫如流了然。
他就说李自个人怎么突然跳出来。
原来是慕家有旧怨在。
卫如流在慕秋前压根没有掩饰自己的神情,慕秋容易就能看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觉得不仅仅是有旧怨在。李自种人素来是无利不早起,站出来点名道姓让去和亲,分明是要把慕家往死里得罪,如他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应该不么不留余地。”
唯有此女方能代表大燕前去北凉和亲。么坚决的话语都出来了,要说只是因为旧怨,慕秋不信。
“嗯。”卫如流应了一声,在他眼里,从李自站出来说第一句话开始,就已经是死人了,“的人已经去调查他了。”
世间,应该只有极少的人才经得起刑狱司彻头彻尾的调查。
遗憾的是,李自种品性低劣的人不在一列里。
略过李自,卫如流继续往下说。
他说了平王、宁勇侯、郁大老爷他是如何暗中帮他说话。
还说了他在一众文武吵完后,成功说服北凉使团同意“只和谈不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