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微愣,仰着脸凝视着卫如流,字顿重复着他话“依照大燕律法”
卫如流也愣住。
他回望慕秋,轻轻应声“是”。
这几个字分明是慕秋时常挂在嘴边,没想到他现在居然也能这么自然地脱口而出。
也许是午后太阳太过热烈,照得慕秋颊侧染上绯红。她别开眼,两只手背在身后“这句话要是让其他人听到,他们肯定得吓。”
这位可是杀伐决、手段狠厉刑狱司卿啊。
卫如流锐利目光从她颊侧滑到耳畔,意味不明地笑声。
慕秋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却敏锐地意识到两人此刻氛围过暧昧,她咳声,说“和你刚刚说样,他们这是咎由自取。这个热闹没什么意思,我们走吧。”
正要离开此地,贺府门口又发生新意外。
玄甲军要抄完整个贺府,贺家人锦衣玉食惯自然不乐意,那位叫骂得最厉害贺夫人个箭步冲上去与玄甲军发生推搡,混乱中不慎滑倒在地。
她干脆也不起来,坐在地上叫骂道“我知道,定是那个卫如流叫你们来抄我家”
“呸,什么刑狱司卿,不过就是个以杀上位酷吏,是陛下用把刀、养条疯狗罢”
“要我说啊,卫如流派你们来抄我家,但最该被抄,最该被问罪,分明就是他自己”
再之后,越发污秽不堪字眼响起。
这样位贵妇人,几乎把她能想象到有恶毒字眼,加诸卫如流身上。
慕秋脸上笑容消失。
她停下本要离去脚步。
而周围不清楚事情真人群,渐渐被贺夫人话影响。
“说得对啊,这位贺家老爷我以前是过,长得格外和善,待人也和和,不像是什么坏人。”
“也不知道他是犯什么罪,才会导致抄家灭族。”
“说起来,你们听说过那位刑狱司卿做事情吧。他初可是靠着血洗刑狱司才爬上去,本来就不是手段干净人,这回你们说,面不会真有什么隐情吧”
议论声此起彼伏。
贺夫人心下喜,骂得越发尖锐。
在她口中,她家老爷仿佛是包青天在世,那叫个清正廉洁,绝对不可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事情来。
“贺夫人”
道猛然拔高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
人群自动分流成两侧,着身青裙慕秋缓缓走出。
她看着坐在地上撒泼贺夫人,脸上带着淡淡笑意“方才听你言,我觉得甚是有理。”
还没贺夫人出声附和,慕秋反问道“既然你家老爷如此冤枉,贺夫人为何不去知府衙门击鼓鸣冤”
贺夫人神色僵。
没贺夫人自己找好说辞,慕秋又帮她圆上。
“我晓得,如今那位卫卿在扬州手遮天,连叶总督被他关进牢,贺夫人不敢去知府衙门击鼓鸣冤也是正常。”
贺夫人神情这才渐渐缓和下来,勉强挤出几分笑意“没错,姑娘说得对,如今我家老爷出事,我更需要徐徐图之。”
慕秋双手拊“夫人可是打算去京城告御状那位卫卿再如何手遮天,我想,他也不至在京城同样瞒天过海。”
周围人已经从两人对峙觉出味儿来,安静看着这幕,没有再像方才那样咒骂。
贺夫人同样意识到慕秋来者不善。
她仰着头,夹着怒火眼睛直直盯着慕秋。
因为要照顾慕大老爷,这两天慕秋不施粉黛,身上穿衣物也以舒适为主,更没有戴任何首饰。看上去就不像是出身多好大家闺秀。
再说,这扬州城大家闺秀,贺夫人基本过。
“你是何人我说话也有你插嘴份”贺夫人怒道。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家老爷没出事前,有人在捧着她,这才刚刚被抄家呢,落井下石人就来。
慕秋唇角微微扬,还没来得及开口,只那几个肃穆立在侧玄甲军将领同时抱拳垂首,向慕秋行礼“慕小姐。”
贺夫人脸色格外难堪。
这些玄甲军将领居然这么卖她面子
慕秋转念想,就猜到这是谁安排。
她在人群中梭巡圈,却没有发现卫如流身影。
“我知道,你是那个和卫如流块儿来扬州慕秋。难怪你要帮着他说话你们两个人就是伙”贺夫人声音尖锐到险些破音,右手高高抬起,修剪得格外锐利指尖指着慕秋。
如不是两人隔得极远,慕秋要担心指甲会戳到她身上。
“贺夫人,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流言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需要成本东西,澄清流言却难上加难。”
“卫如流是怎样人,我不多说,但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污蔑朝廷命官是什么下场,我可以告诉你”
“贺夫人还从来没有吃过牢饭吧。莫非贺夫人是觉得贺家被抄,你处可去,以刻意如此为之,就为能住进监狱让衙门管你口饭吃”
此话出,周围人笑起来,笑声带着奚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