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到极致后是麻木的。
恍惚间,她好像晕过去了,也好像没有。眼前的火光,和大巴爆炸后燃烧的火焰渐渐重合在了一起,有那么一瞬间,她分不清自己是在哪儿。
她不是死了
怎么还没有去投胎呢为什么还会觉得疼呢身体痛到难以动作,眼眶里忽然有热热的液体流了出来,在沾满血迹的脸上,冲刷出两道蜿蜒的痕迹来。
什么重生,什么再来一次的人生,什么回到小时候都是她在此时此刻臆想出的一场梦吗
红光中并无火焰,夏之余周身浸没在红光中,双眼不知在寻找什么,缓慢地往四周望去。
难道这里就已经是阴曹地府了
夏之余苦笑,她生前没做什么坏事吧,怎的要死后来受这种苦,也不知道妈妈怎么样了,她说烧了自己最爱吃的虾,等她回家,现在该冷
对啊,妈妈。
“余余你醒啦,担心死妈妈了,感觉怎么样妈妈给你叫医生啊”
“妈妈,你干脆离婚吧,我们在市里住”
“也重新开始,当然希望好运来啦”
她的手无意识地颤动了一下,拇指搭在中指的第二指节,第一指节向下弯曲。
“我正在查,你不必插手。”
“你若再如此莽撞,小命都会丢掉的”
手腕旋转,食指指天,扣尾指,右手起,两手相对,对灵。
“是谁在说话谁”她张了张嘴,可发不出声音。
耳边有很多说话的声音,声音都有些熟悉,但她想不起来,也分辨不出。夏之余视线往下,看着自己两只手做着奇怪的姿势再往一起靠拢,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碰不到一起去。
好累啊
“哥,你说这儿能有啥啊既然带我出来了,总得说明白点吧”
“呔,你老哥我也不知道这里有啥”
“那你啥都不知道你就带我来啊不会骗我的吧”
另一人眼睛一瞪,双手叉腰,“大半夜的溜你好玩儿啊”
“诶呀,哥,这都说不准的事儿你不知道你跑一趟做什么诶,你行不行,不行我来”
“这不是不知道才来看看还有,你个半吊子都算不上的,你能来点儿什么得了吧诶橙子你干嘛”
橙子拿着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手指,鲜血低落到地上,没入土地,听闻问话便笑呵呵地转头看他,“命硬,杠杠的阳光少年童子血嘿嘿嘿,哥你带我来不就为了这个嘛。”
“诶呀哥,你别瞪眼睛啊,再瞪眼睛都要脱眶啦”
“平时你不也总让我滴点血吗有没有什么滴血看看不就完了吗,这回我主动点儿你还不高、高高、高高”橙子忽然睁大了眼,黑夜中一个影子从他眼前一闪而过,快到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什么玩意儿
中年人也没太看清,瞪着他,伸手往他的方向指,“从哪儿冒出来的”
“好像是地底”橙子把刀尖往下,指了指脚下的土地,“哥,你看清是个啥玩意儿了嘛”
“没看清”中年男人连连摆手,把指着橙子的手缩了回来,插进上衣兜里,感受着周围气场的波动,“有点儿意思。”
“啥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的走吧咱”
橙子立马跳了一下,避让开那块儿地,“咱还去哪儿啊哥”
“回家睡觉”中年人看橙子傻愣在原地,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然后一言不发地掉头离开了。
橙子赶忙追上,在他身边绕来绕去,嘴也一颗不带停的,“哥,那这事儿咱咋办啊”
“告诉头儿。”
中年人走路,习惯性地把手背在身后,拇指却在其余三指的指腹间连点数下掐算起来,末了摇摇头,天机不显,天机不显啊。
他倒是对那黑影有些猜测,却丝毫不敢肯定。
是他,能力不足。
“你小子别再来这破地儿了啊。”
其实他猜的,也不算错。
飞出去的黑影正是个灵司夏之余。
橙子那随手放的几滴血,刚刚巧就落在夏之余被困的上方,血被土地吸干了,那里头的能量却层层下运,替她抵挡了红光一瞬,也就是这一瞬,她两手手决相交,完成最后一个动作,对灵成功。
即便意识不清醒,她依旧凭借本能逃脱那块地方。
“回家,要回家。”
黑袍乃仙家之物,在红光下却也被蚀得破破烂烂,仅能简单蔽体。她一路飞到家,眼前却没有熟悉的高楼大厦,不过简简单单几座矮房。
“家”
被冷风一激,她头脑忽然清醒些了,不是这里,她重生了,现在是2009年,她的人生,回到了14岁。
停留的一小会儿功夫,地上便积了一滩血迹,她费力地弯下腰处理了,又匆匆赶回重生后的家。
替身早就维持不住消失了,床上空荡荡的,只有整整齐齐的被子,都没有被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