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田城内, 任太守府邸。
如今蓟州太守任清, 他的经历稍微有些复杂。
简单概括一下就是逍遥公子哥到罪人之后, 再到一州太守,再到罪人, 然后再到太守。
人生的大起大落, 在这位身上展示得可谓淋漓尽致。
任清这会儿已经是过半百之年,过于丰富的经历让他看起来年老许多,但透过那沧桑的皱纹, 依稀可以看出他年轻时的俊朗。
今日,府里来了一位年轻的客人。
任清将人请进来, 到了堂屋,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奉的却是主位。
秦洺没坐,只是定定地看向任清。
任清也不慌张, 微笑着回视。
许久,秦洺开口道“任叔特意书信召小侄前来, 所为何事”
任清摇摇头, “秦将军说话总是干脆利落这倒不像是明公。”
“明公”自然指的是“安国公”。
秦洺抿了抿唇,没答话
他知道, 不是“不像”,而是“不全像”。
义父总知道对什么人, 该用什么样的说话方式。
对待文人自然是引经据典、谈古论今, 对待武将干脆利落、直切主题, 对待小人诱之以利、对待君子晓之以大义
他曾经试图效仿, 但最终还是无疾而终画虎不成反类犬。
也只有义父那样的人,才可做得如此周到。
任清对着秦洺简单地叙了几句旧,又感慨道“如今这般境况,秦将军竟当真应某要求,亲来蓟州这般信任,任某人实在是感激不尽。”
秦洺沉默了一下,道“义父在世时曾说过,任大人高风亮节,乃是可信之人。”
任清怔住,眼中竟泛起一阵滚烫。
他长袖掩面,良久才哽咽道“任某人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秦洺脸上的肌肉动了动,未发一言。
经这一遭,任清也没有再叙旧的意思。
他摆摆手,示意仆役们都下去,待到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之时。
任清打开墙壁上的暗格,小心谨慎地取出一方锦盒来,双手奉予秦洺。
“此物,任某人也是机缘巧合所得任某辗转数夜、实难安眠,历数天下豪杰,除秦将军外,再无人堪配此物。”
“只是这东西实在贵重,任某不敢假他人之手,只书信联系秦将军,劳秦将军亲自前来。”
任清信中说得就十分含糊,就连如今见面说话也模模糊糊,秦洺皱了皱眉,抬手打开那锦盒。
待到看清里面的东西,饶是以他这些年历练的沉稳也是神色一变。
他立刻就将那锦盒盖了上,声音发冷,“不知任太守是何意思”
那是
传国玉玺。
时越正坐在平田一家茶馆的二楼。
从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天命之子”的所在蓟州太守任清的府邸。
难道是任清
时越对这个人还是有点印象。
算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吧
有时候有点“固执”,但也颇有些才能。
只是为官和为帝,需要的东西却不不太一样。
时越不敢说“皇帝都不是好人”,但是“皇帝”这个职业,也确实需要一点和一般人定义中“好”不太沾边的品质。
说实话,时越虽然觉得元行慎是个小混蛋,但是某些方面他还是挺适合当皇帝的。
比如干脆利落捅刀这一点。
收买人心也算是虽然是时越有意放松对他的看管,但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弄来迷药,也是很厉害了。
就是不知道他怎么几年光景,就把大昭给作成这模样了。
时越捧着茶想着这些东西,视线却落在虚空的系统地图上,定定地看着这个新任“天命之子”的动向。
张贯和王甬两人默不作声地立在时越身后,老老实实地当着护卫。
不过,时越在这坐了有一阵儿,也不喝茶也不说话,只拿这个茶杯出神。
张贯总是闲不住,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甚至有女郎含羞带怯地往茶楼上看。
这会儿相貌周正、面色红润的姑娘家,想都不用想,家里一定是有钱有势。
说不准徐大人出来一趟,还会领个媳妇回去呢
张贯看得可乐,挤眉弄眼地冲着王甬打眼色,却被一个警告的白眼翻了回来。他觉得无趣,讪讪地收回目光,继续自己护卫的职责。
只是下一刻,徐大人的视线却突然落了实。
张贯立刻就收敛了脸上那嬉笑的神色,几乎和王甬同时,手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虽然徐大人先前并没说什么,但是张王二人却知道,徐大人来茶馆绝不是为了喝茶的。至于到底干什么,大人犯不着为他们两个护卫解释,大人的想法也不是他们能揣测的。
他们二人只要保护好大人就是。
两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