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襄随司马懿来到嘉福殿,果然,曹丕命遥襄再舞双剑,但遥襄坚持称自己技艺生疏。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曹丕退而求其次,命遥襄舞单手剑。
可就是这单手剑,也教遥襄舞得七零八落,远远不及当初令人惊艳,更可笑的是,舞到最后眼看就要收势了,竟然一个翻身没稳住身形,扭了脚跌倒在地。
“皇上恕罪。”司马懿慌忙伏地请罪。
遥襄跌坐,也跟着伏地不起,嘶地一声吸了口凉气,好像很疼的样子。
殿上悄无声息。
司马懿等了等,忍不住又道“臣这儿媳刚经历丧父之痛,时常恍惚,请皇上念在事出有因,不要怪罪于她。”
“啊”曹丕终于出声,沉沉叹惋,“是了,今年她父亲和德阳乡主都去了。”
想到年轻时一起友好共事的夏侯尚已不在人世,而自己也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一时间曹丕心情颓丧。
“美人迟暮,终有握不住刀的那一天。”曹丕苦笑。
殿内无人敢接话。
“司马懿,你这儿媳平日忙于相夫教子,不能像从前一样熟练地舞剑,实属正常。”
再热烈的火焰,也不能永远绽放,终要变成烟灰中的火星,归入沉寂。
离开嘉福殿,走得却不是来时的那条宫道。
遥襄扭了脚,一瘸一拐走不快,眼下也没人能扶她。
司马懿步子很大,好像眼前吊了根肉骨头似的,当他终于想起来自己不是一个人,一扭头发现遥襄被落得老远。司马懿叹了口气,只得认命地停下来等人。
“爹,你坐车来得”遥襄尽量加快速度赶上去。
司马懿随口“嗯”了一声,等遥襄追近,走了两步,他忽然皱眉瞥过来一眼,那眼神仿佛在问“怎么着,你还想和老子挤一个车里”
遥襄扁扁嘴,幽幽道“把我挂外头就行”总不能让她这样瘸着走路回去吧。
“别别别。”司马懿痛苦地闭了下眼睛,一副夭寿了的语气,强调说“我挂外头,你坐里头。”
“那多不好意思。”遥襄咕哝一句,随后掩嘴偷笑。
目光一转,看到对面宫墙下有一白发老妇徐徐而行,老妇手持节杖,衣饰古怪,遥襄和司马懿向宫外走,这装扮古怪的老妇向宫内去。
待双方走远,遥襄歪过头,好奇地问司马懿,“那老婆婆是谁”
司马懿响亮地一咂嘴,表情很是无奈,“少看少说。”
遥襄前后瞅瞅,抱怨道“这不是没别人嘛。”
通过边门左安门,宫道比之前宽敞了一些,司马懿慢慢悠悠蹭到道中央,方才开口,讲述那白发老妇之事。那老妇,果然是个有故事的人。
“那是誓死追随武帝的巫祝。”
遥襄一怔,心中有几分讶异。一个女人誓死追随曹操,怎么没做曹操的夫人呢难道,因为她是巫女
“武帝还信这个”
干了那么多挖坟掘墓之事,养再多巫祝给鬼神唱赞歌,也于事无补呀。
“听闻她卜卦很准。”司马懿如是说。
遥襄一听,兴趣更浓了,她压低声调,语气神秘地追问“她卜过什么说来听听。”
司马懿摇头,“天命之事,武帝知晓,怎会传给臣下听。”
“舅舅”遥襄看见曹真,立刻扬起笑脸,举手挥动。
曹真的目光掠过司马懿,眼中闪烁了一下,厌弃之情溢于言表。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脸色,笑容满面地朝外甥女招手。
“谨言慎行。”司马懿在旁提醒,同时对曹真礼貌颔首。
“舅舅。”遥襄把手竖在嘴边,悄声又叫了一遍,然后欢笑着单脚向前蹦。
曹真怕她跳不稳摔倒,一边摆手叫她停下,一边大步迎上去。
“媛容啊,脚怎么了”曹真假笑着冲司马懿所在的大致方向匆匆点了下头,转眼就关心起外甥女来,一副了不得的模样。
“皇上叫我舞剑,我不小心把脚扭了。”遥襄委屈的吸着鼻子。
“哎呦呦,那回去了可要好好养着,明天舅舅就给你请医官”
司马懿在一旁皱着脸,嘶嘶抽着嘴角,牙酸到不行。
隔着遥襄,曹真白了老冤家一眼,嫌弃至极。
若不是这老坏蛋在皇上面前显摆个没完,皇上又怎会想到嫁宗室女到司马家给这老坏蛋脸上贴金,可恨只差一步,媛容就是他家彦儿的媳妇了,可惜了他的好外甥。
“舅舅,你这是要出宫回家去吗”遥襄扶着曹真伸过来的手臂。
公公扶儿媳是不能扶,舅舅扶外甥,大庭广众的也不怎么好看。可曹真偏偏就扶出了一股“我这舅舅当得赛神仙”的得意劲儿。
“是,媛容跟舅舅回家住几日”
司马懿咳嗽一声,双手拢在袖中,眼望斜上方看。
“不了,婆婆在家等我吃饭呢。”遥襄乖巧笑,“我是想问舅舅有没有马车,有的话捎我一程。”
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