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了”
“八岁。”
“还记得家住哪儿吗”灭绝柔声问。
遥襄受宠若惊,梗了一下才眼神直勾勾地摇头。
“那爹娘呢,你爹娘叫什么”
遥襄低下头,复而又抬起,定定地望着灭绝,眼眸里散发出来的坚定很容易让人以为是坚强。
“没有爹爹,娘走了,婆婆就把我送人了。”
事实就是如此,她并没有说谎。
灭绝点了点头,目光转向立在遥襄身后的少年,没等她开口,那少年便恭敬地行礼,自报了姓名。
“小子陈久思,湖北沔阳人。”
峨眉一行人并不打算久留,买好干粮,准备从渡口坐船离开。
“这几个孩子,峨眉带走安置。”灭绝起身。
“全凭师太做主。”被峨眉带走,总归能有个好归宿,陈久思打心里替这些孩子们高兴。
峨眉弟子带着获救的孩子,在渡口上联系船只。相隔不远,遥襄与陈久思道别。
“步悔妹妹,谢谢你救了我。”
“是你先救我的。”如果不是陈久思,很有可能根本没有机会等到峨眉的人经过。遥襄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关心地问“你还好吗”
陈久思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一下脖子,“嗯,没事。”
说着他举起手在脑后划了一圈,问“你呢,头还疼吗”
能不疼么遥襄谨慎地轻轻碰了一下头,满不在乎地说“不疼,已经没感觉了。”
一个“没事”一个“不疼”,可表现出来的恰恰是反向的证明,对话停顿了两秒后,两人似乎都意识到了矛盾之处,不禁相视而笑。
“哦对了”陈久思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腕上退下一物,塞到遥襄手中,“这个送给你,不悔妹妹。”
遥襄看着手里的菩提子手串,愣了愣。
“珠子不值钱,你就收下吧。”陈久思往后退了一步,生怕遥襄还给他似的,“这手串我戴了很久,希望它保佑你今后平安顺利。”
遥襄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便收下了手串。
“谢久思哥哥。”
说着手就在身上摸起来,她想找样东西回赠给陈久思,只是摸了半天也一无所获。
除了蔽体的破衣裳,她身上什么都没有。
无所适从的手又一次按到胸口,一下就顿住了,遥襄一愣,随之脸色大变。
她在胸脯这片胡乱按了几下,用余光瞄了瞄不远处的峨眉一行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然后眼睛在附近的地上乱瞅,渐渐地松弛下来。
陈久思自以为知道遥襄的窘迫,便装作很急的样子催促道“船要走了,快去吧”
船开了,遥襄坐在船尾,将陈久思送得那条菩提手串一圈一圈缠在手上,看着菩提子上饱满的浆色,一抬头发现岸上的人在挥手。
她举起缠着手串的手臂挥了挥,不一会儿,岸上的人变成了一个小点,眨眨眼就不见了。
八年后。
这是遥襄成为峨眉弟子的第八个年头。
当年从人牙子手里解救出来的几个孩子,只有遥襄一人上了峨眉山,并被灭绝收为弟子。
她是峨眉小师妹,步悔。
云州城。
遥襄穿梭在热闹的街市,东瞅瞅西看看,不一会儿就与一起出来的小师姐走散了。
“步悔,步悔”
听到街那头的呼唤,眼前浮现出小师姐焦急的模样,遥襄很没心肝地笑了。
“师姐,你在哪儿”她故意用不大的声音问。
就在这时,前面拄着木棍一瘸一拐前行的一个行人突然停下来,猛地转身,他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遥襄猝不及防,肩膀撞了他一下,这人没站稳跌倒在地,手里的馒头也没抓住。
遥襄连声说“对不起”,当即蹲下捡回滚了灰的硬馒头,想把人扶起来,可那人就是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她发愣。
他看遥襄,遥襄也看他。
这乞丐虽然腿脚不好,可长得倒是蛮俊的,眼睛又大又好看,遥襄心想。
她把馒头塞回这人手里,又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纸包,那里面有一块桂花蒸糕,也塞到这人手里。
“谢,谢谢姑娘。”这人张口结舌。
遥襄见他开口说话了,才放下心来,否则都要以为是遇上碰瓷的了。
“步悔”
遥襄想要说点什么,就听到呼声近了,便匆匆对眼前这人笑了笑,起身向前寻师姐去了。
那人瞪大眼睛盯着遥襄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才拾起木棍,费力地爬起来,走到街边的巷口贴墙坐下。
他慢慢打开遥襄给他的油纸包,像是在期待一份珍贵的礼物。
看到蒸糕,他开心地笑了,凑上去闻了闻,附近有蹭过来的乞丐要抢,被他有力的那条腿一脚踹飞,连油纸的边角都没碰着。
乞丐飞到墙上然后滚下来,连吐几口血,被男人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