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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收回的意图,他这位天子必然要直起腰板来做事。

和婴儿想要一张大床能靠着哭的情况,可说截然不同。

他颇觉好笑地抬眸,便对上了面前女子沉静的目光,顿时意识到,她这话比起调侃,更像是在用这一句玩笑话出言安抚。

想通她何以有这番说辞,他面上的神情柔和下了几分,“旁的法子呢”

武媚娘道“陛下心善,不舍毁弃旧床,故而蛮力破之也是不妥。”

李治点头,“是有此意。”

他确对长孙无忌的种种举动多有不满,但也未曾忘记长孙无忌早年间对他的助力,也并未忘记,父皇临终前曾经说过,“勿令谗毁之徒损害无忌”。

所以无论这君臣之斗,是否要随着李治试图占据上风而激化,他都还抱有几分侥幸心理,或许舅舅还能迷途知返。

所以他并没有真要拿朝中“朋党”开刀。

武媚娘笑了笑,“那就先跳到圈外试试吧。在外面解决问题,总是要比在里面容易得多。”

李治目光微动,“跳出去”

她伸出手,握住了那圈中的镇纸,在李治的面前晃了晃,就这么放到了圈外。

镇纸重新落在桌案上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碰撞声,恰好与那烛火爆出灯花的声响同步。

武媚娘语气坚定,“对,跳出去”

“陛下比之婴孩,能做之事多出不知凡几。以臣妾看来,待另造了一架新床之后,老的那张还怕太难对付吗”

“至于要跳到何处去”她倏尔停住了话茬,见李治已有意动,这才接了下去,“您心中有数的事情,还问我做甚。”

接下去的话,可不应当是一个“昭仪”说的了。

李治既非庸主,自有自己的决断。

另一头的安仁殿内,躺在大床上的武清月打了个哈欠。

虽说母亲已经大方地将这床送给了她,作为她的所有物,但难保不会有宫人得了安排要再试试,为何会突然有这等嫌弃小床的巧事。

所以还是再醒一阵子为好。

性命攸关,再谨慎也不为过。

夜色渐深,这安仁殿外早已无有走动的人声,倒是从黄昏之时已开始落雨,在此时便成了淅沥打在屋瓦之上的声响。

也不知道是因武昭仪入宫后接连有孕生子,需避让寒气,还是因陛下常令昭仪伴驾,安仁殿位于宫妃居所之中最靠南端的位置,距离太极殿方向不远。

既避开了宫中四处湖泊以及几处山水池,也就少了些雨落池塘之声。

但这并不妨碍此地与整座禁宫有着相似之处。

以太极殿为核心的大内禁宫地势低洼,极易积攒潮气,到了春夏雨季更是如此。

有炭火驱寒,也免不了干冷转为湿冷的不适。

若非如此,李治在风疾日益加重后,也不会选择继续修建大明宫,随后将大明宫作为新的政治中心。

故而在宫门落锁之前,隔壁偏殿之中又多送了一笼银丝炭和两床兔毛填塞的丝绸被褥,防止才痊愈的李弘又再度为寒气所侵袭病倒下去。

可奇怪的是,比他更年幼的武清月却并不觉得有多冷。

她在被褥之下动了动指尖,发觉今日比起昨日,手指的抓握力还更强了一点,就连视线也清晰了不少。

就好像是有一种特殊的生命力灌注进了她的身体里,让她得以不完全受制于这婴儿身体的孱弱。

但武清月也没法确定,这到底是好体魄从母亲那里遗传到了她的身上,还是系统在倒计时时间增加后,给她了便利。

她呼出面板,上面已和先前有了区别。

两行字罗列在前,总算没有了那等寿数将尽的迫在眉睫。

领土宫廷御制婴儿床一架,紫檀木千工匡床一架。

能量值7024每日减少能量值1点

她此前的猜测果然没错第一个数字代表的,正是她所拥有的“领土”。

因新得的匡床在面积上约莫是那婴儿床的六七倍大,便被额外加上了60日的寿命。

折算下又已过去的三日,最后剩余68天。

就算去掉那个动辄起伏的“2”,也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为她的下一次行动做好准备。

虽然到了两个月后,让一个三四月大的婴儿去占据领土,依然荒唐得很,但在这宫廷之中,两个月能发生不少变化了。

这就足够了

反正她又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眼下希望她活着的人,并不在少数,她总能迂回找到帮手的。

像这殿中就有不少。

不过许是因为她已有一阵子未曾发出动静,留守殿中的宫女已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转而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澄心和桑宁的年岁最小,却最是聪慧,颇得武昭仪看重。

所以除却安仁殿中洒扫用餐的杂务,闲暇之余,二人还有些识字的课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