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2 / 3)

谢清霁想事情时习惯性地想蜷起手指,结果一动就碰到了司暮的掌心。

这一碰就像一道雷劈散了他脑中的迷雾,谢清霁恍然惊觉,他现在对司暮的触碰,居然没以前那么抗拒了

他对司暮的宽容度,又拔高了许多。

谢清霁紧张地抿了抿唇,终于放弃自己来想明白这些事。

司暮不能问,这小混账惯爱糊弄他。

那就

只能抽空问一问裴小公子了。

他和裴小公子无冤无仇,裴小公子总不会骗他。

谢清霁无声地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闭了闭眼,终于缓回神来。

正事要紧,先不管这些。

他想说话,张了张口才想起来好像刚刚司暮问了他一句什么。

谢清霁茫然回忆片刻,终于想起来了,略带歉意道“我走神了。”

他思忖了一下,将天道变换了许多面容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总觉得天道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谢清霁想到天道变换出来的七张面容加上清虚君,应当是八张,就有些莫名的不安。

那些面容看起来很眼熟,让他不得不在意,可他除了清虚君,别的根本不记得在哪儿见过。

只觉得看见他们,会有些怀念和难过。

谢清霁擅长剑术,不太擅长幻境之类的术法,而司暮是画修,他的画境和幻境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无中生有,实中生幻,不知道司暮有没有法子

他偏头看司暮,司暮一只手牵着他,另一只手随意一转,便将一只画笔闲闲散散捏在手中。

那才是司暮真正的本命武器。

司暮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方位,调整了一下方向,又凝神感应了几分,道“不知天道是否还在此处,不过可以试试。”

他信手一挥笔,灵力从笔尖溢散而出,化作浓淡墨水,落在面前一片迷雾中,渐渐延伸出一条墨色的路来。

那浓雾忙不迭地往两边躲闪,像是对这墨路心有余悸,有多远躲多远,生怕被墨水沾染到分毫。

它只是被天道随手抓了填到幻境里的雾妖,得了天道几分关照,比别的雾妖凶狠几分,但还没练出来个无所畏惧的铜皮铁骨。

别看这墨色长路看着全然无害的模样,稍微碰着了就能被搅成残絮方才它轻视了司暮,在这片墨色里可是吃了大亏。

雾妖怂怂地避开,司暮也懒得搭理它,待墨色长路稳定了,便拉着谢清霁往前走。

这路画着看似简单,实则很费心思,司暮专心致志地推算方向,以灵力化墨绘出路来,一时没说话。

谢清霁安静地跟着走,走着走着忽然觉得这被人引领着的感觉

好像还挺好。

不必费心费力地担心前方是否穷途末路,自有人替他筹谋,而他只需要稍微注意一下路两旁是否会有突来的危险。

就足够了。

谢清霁想到裴景说信任和信赖商胥时眼底的光芒,似有所悟。

那路像是走不到尽头,不知走了多久,谢清霁渐渐地觉得四周灵气越发稀薄起来。

一种肃穆的气氛无声无息地蔓延。

他觉得有些不对,正要问司暮,司暮却先一步开口,声音有些奇异“到了。”

两人齐齐停下脚步,谢清霁抬眼望去,有些愕然。

他们从幻境里走出来了。

然后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地方。

浓雾散去,落入眼中的,是一片荒凉的战场。

黄土皲裂,风沙漫天,遍地白骨累累,数都数不清地堆叠在一起不止有人骨,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也不知是什么妖兽的残骨。

折断的刀枪剑戟四处散落,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锈迹斑驳,沧桑不已,似乎碰一碰就能碎成齑粉。

而在惨淡又荒芜的不远处,有人在漫声高歌,不知在敲着什么东西,敲出一声声忽而低沉忽而清脆的敲击声,为歌声伴着奏。

“四方征鼓未歇,七魄可安八千里路云月,三途路返”

声音飒然中,又带着一丝怆然。

谢清霁挥袖,散去面前的风沙飞尘,看见了那懒散坐在黄土地上,一边敲着个酒坛子,一边放声高歌的人。

歌声戛然而止。

坐在地上的男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一身月白色长袍穿得散漫,衣领也未曾整理好,翻弄开来,露出半片胸膛。

酒坛未封,里面还有酒。

男人抓起酒坛,摇晃了一下,听见哗啦水声,笑了笑,仰头咕噜咕噜灌了一口,舒爽地叹口气,眉目都舒展开来,朗声道“可算有人来了。”

他喝了太多酒,虽然神色清明,但身体有点不受控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步履间透着几分醉意。

男人跌跌撞撞地走到两人面前,将两人打量了一番,飒然一笑“等了千年之久,才见的两位有缘人,实在欣慰。”

千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