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望向带泥的萝卜,疑惑道“哪来的萝卜”
“拔的。”
堂堂卫国公府大小姐跑去拔萝卜,果然离乔氏所说的“蕙质兰心、贤良淑德”越来越接近了。
大小姐指甲缝隙中都是泥土,手也被冻得干裂,宋暖笑着端来热水,将大手泡入水中,用皂角仔细清理他的指甲,等完全洗净,手上肌肤软化,又替她擦了手油。
萧定一不觉嘴角翘起,奇了怪了,他怎么越看小男人越顺眼,往常他最讨厌别人碰他,如今小男人替他洗手,他竟然甘之如饴。
“哪有徒手拔萝卜的再者家中地窖里的萝卜已经够多了,今日外头这么冷,以后切不要冒着寒风出去拔萝卜了。”宋暖笑着倒掉污水。
萧定一抖了抖腿,“这萝卜能做什么”
“你第一次拔萝卜,这萝卜的意义自然非同凡响,可不能随便就这么吃了,总得做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萧定一微微出神,不过是一袋带泥的萝卜,根本算不得珍贵。宋暖前些日子在地窖里囤了一车萝卜的和白菜矮黄,他拔的萝卜外观算不得好,远远比不得坊间售卖的那些。可宋暖,却认真地将他的萝卜洗净,仔细盘算要做什么特别的饭菜,似乎他拿萝卜回家这件小事,于她而言真是难得的欣喜。
萧定一心头流过脉脉暖流,莫名弯了唇角,“做什么好吃的”
宋暖也在犯愁,用得上萝卜的饭菜不少,可要说有仪式感的还真不多。她端着洗净的萝卜走入地窖,看到地窖外那几个半人高的黑色大坛子,忽而有了主意。
“娘子,晚上咱们吃部队火锅”
“部队火锅何意”
宋暖微微一笑,挑了个好看的萝卜拿到厨房,“就是军队火锅的意思,是从外邦部队传来的吃饭,军队行军打仗,条件简陋,能吃的食物不多,将士们便把各种食材放在一起炖煮,虽然跟一锅煮有些相似,味道却大为不同。我偶然听外邦人说了做法,曾经试过几次,相当不错。”
汴京的外邦人大多是来做买卖的商贩,朝廷为了管理外邦人,还出台过相应的政策。如今汴京街头不时有外邦人路过,民众们虽然好奇,却也见怪不怪。听闻番禺一代的商贩喜欢雇佣黑奴为做苦工,因聚集在番禺的外邦人实在过多,朝廷甚至设立“蕃坊”,为藩商子女设立学院。
萧定一跟在她身后看她忙活,他人高马大立在这,难免显得厨房逼仄。
宋暖也不撵他,寒冬腊月,还未生火,厨房温度很低。
前世,宋暖孤身一人,每每回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天冷会拉低人的幸福感,约莫也是这样的冷天,她一个人做菜吃饭,一个人看电视,偶尔端着碗坐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流下泪来。昏黄的烛光下,有人陪伴自己洗菜做饭,是她曾经祈盼的温暖。
她笑着从坛子中夹出几片辣白菜,取一片叶子小的,就势放入萧定一口中。萧定一下意识张大嘴,等那冰凉的辣白菜味道在他口中窜开时,他才猛地睁大眼,不敢相信地瞥向平平无奇的辣白菜。
因外头抹了茱萸粉,辣白菜通红一片,放入口中先是觉得口感冰凉,嚼几口,酸辣的味道便出来了,那种辣味与普通的茱萸辣不同,甜辣之余带着回甘,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宋暖笑意盈盈,“味道如何”
萧定一忙不迭点头,小男人做的饭菜样样美味,不曾想,腌制个白菜都有这般滋味。
“你摆小食摊简直是侮辱你的厨艺,不若我出钱让你开个酒楼,届时定把那姿态高的樊楼比下去。”这滋味难以形容每日吃着小男人做的饭菜,萧定一真真觉得此生无憾了。
“我怎么能动你的嫁妆”宋暖想也不想拒绝,俩人成亲至今都不曾同房,对萧妙妙而言已很不公平了,她怎能厚颜无耻用萧妙妙的钱“你放心,我小食摊生意甚好,每日做的小食都不够卖,用不了多久,我便可以盘下个铺子开店了。”
萧定一张大嘴以眼神示意宋暖往他嘴里塞菜,宋暖又投喂他一片,见他鼓着嘴拼命咀嚼,不由得心生暖意。
大小姐真够捧场的,厨师遇到这样的食客哪有不欢喜的
以干净的铰刀将白菜剪成段放入小碟中,黑釉面的小碟简约精美,白菜小小一团,使得碟中有足够的留白。
这是她的习惯,哪怕再普通的食物也要用上等的碗盘,摆放精美,为无趣的生活增添些许趣味。宋暖笑道“少吃一些,得留着肚子吃正餐。”
辣白菜放久了会有种刺鼻的酸味,虽则不是变质,口感却大打折扣。宋暖尝了一番,这辣白菜果然是预想中的味道,虽则不如前世做的正宗,可那股甜辣味倒是一点没变,因此时白菜口感脆爽,搭配茱萸酱,倒有种难言的甘甜。这是她意料之外的。
部队火锅的做法倒是不难,先以茱萸酱加白糖调制出甜辣口的酱料来,从前宋暖喜欢以洋葱加辣白菜煸炒出味,没有洋葱便以寻常的葱蒜代替。辣白菜炒的微热后加入黄澄澄的豆芽,等香味从锅中钻出来,加入自己要用的食材。
宋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