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
原来秦鸿之前也没少接青云书斋抄书的活儿,抄的是蝇头小楷,不轻松还费眼睛,可给的钱多,秦鸿也乐意接这样的活儿。不过他给青云书斋抄一本书,也不过一二钱银子,若是能直接卖出去给需要的人,也能多赚不少。
葛歌接过书后细细翻阅一遍,这抄写本的书虽然装订简陋,可每一页页面整洁,不见一滴墨点儿,虽说是蝇头小楷,可字迹清楚、字体工整,并不比雕版印刷出来的差多少。
“字写得不错,只是我要的书不少,你可抄得完”葛歌如今虽然不算穷,不过这银钱的事儿,自然是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了。
秦鸿见对方有些意动,连声道“抄得完的您要着急要,我如今用的书也都干净得很,先一并给您,价钱再算您便宜些如何”
要能挣到这笔银子,他就可以给娘亲换双新鞋、给小妹做身新衣裳,能叫家里人也吃上几顿荤腥,还能攒下来年的修束纸墨钱想都这一大笔银子对自家有多重要,斯文俊朗的秦鸿都忍不住激动得脸颊红红的。
“不妨事,你只管慢慢儿抄,先抄给孩子启蒙的书,啥都成,一样抄两本,抄好了送到景阳巷六号葛家菌铺,就说是葛歌叫你送来的,到时自会有人跟你结尾款。”葛歌从荷包里取出两块加起来约摸有四五钱重的银块子递给他“我先付一点儿定钱。”
秦鸿没想到对方这般豪爽,当即就付了定钱,双手激动地搓了好几下,才道“这般,葛兄弟若是有空闲,不妨随我到寒舍一趟,我将已抄好的那一套书先给您”
对方不过凭自己的片面之言就这般相信自己,秦鸿自然也要报以同样的诚意,邀请对方到自己家中去,也是告诉对方自己不是骗钱的“寒舍在南门外卷子巷,步行过去不过一两刻钟。”
“那便多有叨扰了。”葛歌将方才挑出来的书又挑挑拣拣一番,最后剩下五本是要买的,都是些游记野史啥的,葛歌知这秦鸿乃是读书人,又是穷人出身,怕是弄不到,倒不如自己先买了再说。
到掌柜那儿结了账后,三人便跟着秦鸿,一路穿过长街,出了南门外,走过一片低矮破旧的房屋,最后才到了只有两片破木板胡乱钉成的木门处,秦鸿才停下脚步,伸手敲了敲木门,等人来开门时回头对葛歌等人歉意一笑“家贫屋漏,还请三位多多见谅。”
“所谓莫欺少年穷,秦兄又何必妄自菲薄”方才一路过来虽然两人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过也足以叫葛歌对秦鸿的背景有所了解今年不过十五岁,已是童生之身,又是在鹿山书院排名靠前的甲字班。能在这般穷苦的环境里有如此成绩,若是心性坚毅些,倒也是个未来可期的少年郎。
鹿山书院是云州城中名气最大的书院,能进鹿山书院求学的无非两种人家境殷实且有点子才的,家境窘迫且比较有才的,秦鸿便属于第二种。秦鸿虽然年少,不过也是早早见惯了世态炎凉,今日被葛歌这般一说,倒叫他心中一片激荡,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有人来应门的声音“来了”
“哥哥今日回来得这般早”前来应门的是秦鸿的孪生胞妹秦雁,秦雁边开门边说话,说完了才瞧见跟在哥哥身后那三个瞧着年岁相当的少年少女,好奇地问道“三位是”
秦鸿赔笑着向葛歌介绍“家妹秦雁。”又转过头去对秦雁说道“这三位是哥哥的客人,你去灶上烧些茶水来。”说罢引着葛歌三人进了秦家的小破院子。
秦家住的小院儿并不大,拢共就三间房连着个小破院子,瞧着房子的窗纸都破了不少,房间外头看着也不大,院子的墙垣都已是坑坑洼洼,仿佛随时要倒一般。
不过小院收拾得却比外头脏乱的小巷子好许多靠近正房那儿用竹子搭了个鸡笼,养了四五只鸡,不过想来是主家勤快日日打扫的缘故,葛歌也没闻着一点儿鸡屎味。靠院门的这边还用不少破瓦罐啥的高高低低摆了十来个,全都种满了青菜,郁郁葱葱地倒叫这原先光秃秃的小院多了几分农家野趣。
“请喝茶。”秦雁端着茶水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递给站在院子里的葛歌、王小茹与春梅,因着自家穷破得连招待客人的地儿都没有而有些赧然,哥哥不知为何又自己进房间去了不招待客人,见客人都站在不坐也不知该说啥好的秦雁只得窘迫得脸都有些红的站在一旁,无声地陪着客人。
从不过三丈见方的书房兼卧房出来的秦鸿双手抱着一摞书,一出来就见葛歌等人好整以暇地站在院子里,温和地笑笑“家中地方狭窄,叫诸位见笑了,这是我昨日才抄好的全套四书五经,另有一本楚辞与几篇汉赋,您瞧瞧是否要的”
这楚辞汉赋其实是秦鸿去岁借了同窗的书,寒冬腊月里抄完的,平日里自己用书时极其爱惜,虽算不得簇新,可这用了半年还有七八成新,也算极好了。
将粗瓷杯随意搁在木桌上,葛歌从秦鸿抱着的那摞书的第一本开始细细翻看,闻着淡淡墨香,翻得极认真,也叫秦鸿心中有些宽慰。虽说他卖书也是逼不得已,可能将书卖给爱惜书本的人,也算是对这自己一笔一划用心抄出来的书有一个好的交代。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