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德宝带回来的东西真要按照段家村的人头算,那这东西是真不多,可这世上的事儿不是每一样都要按照数量价值来衡量的,光段德宝这一份得了好东西就往村子里送的心,那就比什么都珍贵。
特别是那些药和纸笔,这是将村中的老弱病幼都给考虑进去了,这样的用心村中几个干部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等着段德宝说起带来的几个保温杯是专门为他们这些干部淘换来的,这些看着他长大的老人们越发的高兴起来。有人惦记想着他们,那真是比什么都暖心。为此夸奖起段德宝来都多了些贴心话。
“说来这县里如今不缺药我们是知道的,因为这个,咱们这边卫生所里头也多了好些往日寻不到的好药,像是治发烧感冒的,治拉肚子的,就是红药水都比以往多了好些。让人看着心里就觉得安生。可再多却没有了,毕竟这边赤脚大夫习惯了用草药治病,就是给了好药,也未必会用。这要是不对症反而不好是吧。”
段德宝是个细心人,带回来的药每一样上头都贴了纸,纸上写的都是主治的病症和忌讳,连着什么人该吃多少都给了建议。这样细心,确实让乡下地方识字不多,大夫水平有限的村里人感觉特别的靠谱。
不过这并不是解决根本问题的法子,还是要让读书识字的人多起来才是正道。
“村子里的学校咋样读书都还成不我听我奶说,这老师一直就那么一个这是不是少了点咱们这里可就初小的三年,这样的都不能找出第二个老师”
说起这个,段德宝就皱眉,他们村人是少,可再少,那也是四十来户的人家,孩子能少了去一家一两个的,那够的上读书岁数的,就有五六十了,一个老师忙得过来
“一个足够了,就不到三十个的孩子,识字,算数一个班汇拢了教挺好。”
怎么就三十个孩子这数字不对吧难道有人不给孩子上学还是重男轻女,剥夺了女娃读书的权利这可不行,这事儿他得管段德宝眼睛一瞪,想细问,段有根却先挥了挥手,止住了他开口。
“知道你想说啥,也不是不知道读书的好处,可有些事儿不是知道就成的,像是村口大勇子家的闺女,十三岁,这岁数按说去读书也成,可谁让她家情况不好呢,没娘不说,奶还腿脚不利索,家里总得有个收拾屋子做饭的吧弟妹四个,最小的还只有四岁,一样要人照顾,你说这让她怎么办”
这段德宝嘴里想劝的话说不出口了。就是后世教育普及几十年的情况下,还有各种缘故辍学的人呢,放到这时候,遇上这样的还真不能说村干部不是。
“不过我这当村长的,也不是那不知道好坏的。也知道你当初一门心思将这小学弄起来的心思。”
说话间,段有根摸了摸段德宝带来的箱子,将里头各种香皂啊,蚊香啊,毛巾水杯,甚至是花露水等东西一一拿起来看了看,抬眼冲着段德宝挤了挤眼睛,略带几分得意的说到
“所以啊,已经和村子里的几个老人说好了,等着农闲,咱们村那扫盲班还得重新开起来。这样一来,不但是那些个往日不知道上进的大人们能借机多学点,补补脑子。就是这样因为各种缘故不能上学的大孩子,也能借机去了文盲的帽子。原本这计划多少还有些疏漏,毕竟历来扫盲学习的时候,考核成绩好是要给奖品的,村子里留存的不多了,有些不够。不想这正愁着呢,你这东西就送上门了。瞧瞧这都是好东西,下次你再有,可别忘了多送点回来。”
这话说活的,一竿子老头都笑的不行,合着这是将段德宝当成了冤大头那他们呢又是什么过路财神就没见过这么不着调的。
不过这样的不着调段德宝却十分的喜欢,咧着嘴拍了拍那塑料箱子,大气的应承着说到
“我如今吃着国家饭,还因为忙来忙去的,福利补贴不少,也算是有几个钱,更有几分路子,这村子里的大事儿出点力倒是也应该。”
不过他大气,自己富裕所以愿意多付出些,缺也要有底线,毕竟老话说了,升米恩斗米仇是吧,所以他后头又加了一句说到
“不过咱们先说好了,可不能只指着我一个,毕竟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等着咱们村出息的人越多,能出去的自然也会越多,等着这些人都走出去了,叔,你也不能厚此薄彼,要给他们一点回馈的机会。”
“这肯定的,不只是你,前儿我和这几个老东西说的时候,已经想好了,那几个在公社养殖场、民兵队的,都不能拉下,哪怕一样两样呢,多少也要出点东西。这就和以前那什么大家族出息的族人置办祭田是一个道理。”
这么说段德宝倒是放心了,别看这些如今都打成了什么封建糟粕,可事实上能流传千百年一代代的执行,这本身就说明了这种制度的可靠性。就是后世,富豪回馈家乡什么的,不也挺流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