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所长的速度很快, 效率很高,而他这种行动力带给老胡头的影响是,直到回了火葬场值班小屋, 老头都没反应过来这戏法是怎么变的。
“爹, 爹, 你怎么了”
老胡头的儿子昨儿就听人说, 自家老爹让下头公社的人请了去做丧事,当时还吃惊, 怎么会有不认识的人寻到了自家爹的头上, 所以特意今儿请了假过来, 想看看爹回来没, 怕老头出事儿。
可不想刚过来, 就见着这么出, 让他不由的心里就是个搁楞自家是干什么出身别人许是会因为战乱, 建国等等各种缘故,忘了这茬, 可自家人有什么不知道的他小时候还正紧的学过这阴门里的手艺呢, 所以第个反应就是, 怕是遇上什么不对的事儿了。别怪他这么想, 像是他们这行的, 对这些神神道道的事儿最是相信,遇上的奇奇怪怪的也最是多, 能不往这上头想吗。
“没,没什么,那个,春儿啊你说,你爹我, 老了老了,这命是不是又变了”
老头嘴上应答着,好像回了神,可这搭话的时候,却依然上下不接,乱的很。最起码他儿子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啥啥命有变了爹啊,你到底想说啥不对,昨儿你到底干嘛去了”
“啊,昨天哦,昨天红旗公社有个老人跌断了脑袋,我去给人缝尸首了,对了,春儿,给,这是去晦红包,你拿着,我看了,有两块钱呢。”
说到昨儿做的活计,老头终于反应过来了些,急忙将怀里藏的有些热乎的红包给拿了出来,往自家儿子手上塞,连着红纸包都没舍得拆开,这红纸这年头存着,关键时候也是能派上用处的,可舍不得浪费。
看到手里被硬塞过来的红包,胡春三十来岁的人脑袋低的都快塞到里了,
“爹,你,你”
“行了,个大男人,这么墨迹干嘛拿着回去给你师傅再去寻个大夫看看,这病老不好可怎么办哦人都要躺废了”
说起师傅岳丈的病,胡春那脑袋低的就越发的厉害了,连着肩膀都像是塌了好些。看到这样,老胡头很是有些心疼,可在心疼他也说不出让儿子撒手不管的话来。老辈人,特别是像他这样的人其实最是讲究因果恩仇,儿子接了人家的恩,那再苦再难,是个男人就得撑下去,跪着也得往前走啊。
“春儿啊,别在意人家说什么什么上门女婿,你是他徒弟,又是他女婿,和儿子也没差,给他看病,养老送终都是应当应分的事儿。再说了,若非你师傅,你想脱了咱们家这行当,寻个正紧活哪有那么容易没有那手艺,如今哪里能有在机械厂当木工的工作哪怕只是个临时工呢,那咱们也要知恩图报不是。”
这话说的胡春直点头,这个道理他都明白,也因为明白,所以即使难,也从不抱怨。可再不抱怨,看着自家老爹因为自己也跟着被拖累,心里总觉得羞愧的很。
“爹,我懂。”
“懂就成。对了,差点忘了正紧事儿,我和你说,我早上从丧家出来,你猜怎么的,公社派出所的所长找我了。”
“嗯”
胡春紧张了,这莫不是又要打击封建迷信爹撞上了
“看你小子紧张的,是好事儿,那所长说了,让你爹我,在公社派出所挂个职,做个兼职”
“啥兼职你法医爹,你没发烧吧”
胡春顾不得闹情绪了,那脑袋抬起来了不说,眼睛都快瞪得掉地上去了。就自家爹这样的,和法医好像搭不上吧这不是两个系统吗,个讲究科学,个讲究迷信这怎么扯上的太不科学了。
怎么不科学了,老胡头感觉特别的科学,特别是在儿子面前,你胸膛都挺直了好几分。
“什么发烧,你这是咒你爹知道不怎么的,你爹我就不能千里马遇上伯乐了告诉你,人所长说的可清楚了,连着前因后果什么的,都掰扯的特别明白。”
老胡头别看年级大了,可许是干的活确实积阴德的很,把年纪却比同龄人脑子都灵活,别人说什么,都能记得真真的,从没有什么健忘的事儿。
“所长说,现在法医什么的,人手严重不足,学校里学的没几个不说,就是教的,也稀稀拉拉的,导致如今法医这个职业,只听说都没见过。好些市里还用着早年间民国衙门里寻来的老人呢。可就是这样,人手也紧张。以前衙门里的仵作,从清末开始就乱了传承,战乱的时候更是没了好些人,改行了好些人,所以啊,这人手少的听他说县里偶尔还能从市里什么的请到人,可公社这样的,基本全靠老手按照经验糊弄。”
“所以见着爹你懂这个,就想让你去派出所了”
现状这么摆,胡春倒是多少明白了点,这是实在找不到人,所以觉得自家爹这个也算能凑合要真是这样,这到确实是个好事儿,反正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