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瓜屯
李婶走进来,看见江岁安呆呆的样子,心疼不已。
“大侄女,那林家狼心狗肺,你莫伤心坏了身子。”
江岁安回过神,勉强扯出一抹笑。
“谢谢婶子关心,我不伤心。”
她的心早在那梦境般的前世里伤透了,现在她最担心的是前世的雪灾、旱灾、洪涝等该怎么熬过去。
这也是她最终选择不要药铺,而要银子的原因之一。
现在是三月,到了今年年底,天灾就会接连不断地降临了,她要早做打算。
灾祸里,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粮食所以江岁安准备回乡下去,把家里的地种了。
除了粮食,房子也要重修。而且她一个女人,这安全也得提前考虑。
雇人保护自己且不说要花很多钱,谁能保证灾祸
降临这些人会不会跑,甚至反过来抢她东西
经了梦里那一遭,江岁安觉得,就是养条狗都比人忠心
养狗江岁安心中一亮。对啊,她可以养大狗看家护院。还可以养骡子,或者驴,驮东西拉东西可再好不过了。
还有玉簪,江岁安总觉得前世那新妇对玉簪极为看重,里头必有蹊跷。
要做的事很多,江岁安本想即刻回乡下,谁料李婶不放心她,硬是留她住了一天。
夜,李家厢房里,江岁安陷入梦境。
漫天大雪,她挺着大肚子,疼得脸都变了形,在永江村里,挨家挨户地敲门求人帮忙。可那些门紧紧闭着,里头分明有人在烤火,在说话,却没人开门。
“三婶婆救救我,我要生了”
终于,一扇门开了,从前动不动去她家拿东西的三婶婆堵在门口,一脸不耐。
“要生了就快家去,跑我家来干什么不过是个野
种,晦气的很,快走快走”
那扇门被重重地关上了,江岁安弯着腰,踉跄着回到冰冷的屋里,跪在地上,疼了一天,生下了一个男孩。
野种,不守妇道,娼妇永江村里的人当面、背后就是这么议论着江岁安的。
她不是这样的,江岁安从梦中惊醒,身上一层冷汗。
不行,她不能回永江村去,村民的唾沫星子能淹死她。
那要往哪去
江岁安思来想去,忽然想起永江村后头,约莫五里地外有个冬瓜屯,因着那地界形似冬瓜,三面环山,山路崎岖难走,那些地主老爷、普通的庄稼汉没一个愿意去的,所以那里都是些穷开荒的,或者是猎户。
冬瓜屯嫁娶开放,民风彪悍,只要跟当地里正说好,便可在那开垦荒地,或是花点钱寻个住处。
江岁安心中拿定主意,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索性
起了身。
她打开自己的嫁妆箱子,翻开一堆旧衣,下头有个木盒,打开盒子,里头放着支玉簪。
玉簪表面粗糙地雕刻着兰草,此外便再没什么花样了,玉质暗沉,上头斑斑点点的,一点也不晶莹通透,看着就不值钱。
确实不值钱,她奶重病的时候想卖来着,结果还没家里的猪值钱,所以也就当个老物件传给江岁安了。
她拿着玉簪,反复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得收起了玉簪,先把日后住的地方定下来。
一大早,她拿上自己的户籍文书,花钱雇了个车,来到了冬瓜屯。
离着冬瓜屯还有一射之地,江岁安下了车,吩咐车把式在这儿等着,她忐忑地走进村里。
有村妇好奇地过来问询,江岁安便顺势问了里正家在哪,得到回复后,她找到了里正家。
敲开里正家的门,她把自己的来意说了,约莫四十来岁的里正十分惊讶。
“你说你想住到我们屯来”
里正姓卫,他把江岁安让到屋里坐下,里正夫人卫大娘边纳鞋底边朝她友善的打招呼。
冬瓜屯比周围的村子都穷,村里的女娃只有外嫁的,村里的汉子想要娶个亲得花好大一笔钱。这主动要到村里来的女娃,这么些年了,江岁安是头一个。
“里正大人,不瞒您说,我爹娘爷奶都不在了,又没个兄弟姊妹的,孤零零一个人。夫家贪富贵,把我给休了,实在是人言可畏,没地儿去了。”
里正夫人脸上显出同情之色,里正也面露不忍。
江岁安赶紧加了把劲儿,道“我不白住,该给多少钱您只管跟我说。我娘家从前做的药材生意,我打算在咱们屯种药材,要是能成,就教给大家伙一起发财。”
里正听到这儿,那点犹豫也没了,当即点头同意,收了江岁安的户籍文书,盖上了冬瓜屯的印,还给了她。
江岁安正式成为了冬瓜屯的村民,里正带她到村里
看地,因为这些年离开的人多,有不少房子和地都空着。
江岁安挑了块最靠里头的地,两亩地,旁边搭着间泥屋,离着大山有些距离,但也不算太远,反倒是离村口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