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柔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六小姐,这里好黑啊,你不要害怕,杏柔就在你身边呢。”
沈夕昭“”妹子,我哪里怕了,害怕的明明是你好吗你抓着我的手还在抖呢。她叹了口气,往杏柔身边挪了挪,抱住了这个怕得发抖的小姑娘。
沈夕昭想到自己十三岁的时候,还是个刚刚升入初一的初中生,除了上学,心里想着的永远都是好吃的和好玩的,老爸虽然严厉,却很宠她,妈妈更是每天都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
相比之下,杏柔明明年纪还小,却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不仅聪慧稳重,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把梧桐苑里的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杏柔见沈夕昭整个人都扒在自己身上,不由得问道“六小姐,你是不是觉得冷了”一边说着,还一边把沈夕昭拉过来,将她整个人都紧紧地抱在怀里。
沈夕昭闻言僵硬了一瞬,她原本是想安慰别人,没想到现在反而被别人抱着安慰了,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沈夕昭转移话题“杏柔,我记得,你是在我三岁多的时候调过来的我听姨娘说过,你似乎不是家生子,而是从外面买回来的。”
杏柔嗯了一声,道“奴婢家是林阳本地人,家里有三个哥哥,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家里人口多,所以日子过得并不宽裕,全靠爹娘和哥哥们在田里干活。
沈姓是林阳县大姓,说来也巧,奴婢家也是姓沈的,奴婢排行第四,家里人都将奴婢唤作沈四丫,奴婢和妹妹都是没有名字的,穷人家的孩子,大多都是这么叫的,有的丫头出嫁了,也只是把称呼从几丫换成了几娘。
在奴婢十岁那年,旱魃为虐,雨水不丰,几乎一整年都没怎么下雨,所以家里的收成很不好,爹爹没有办法,就把奴婢和妹妹卖给了人牙子。
奴婢被沈府买进来的时候,奴婢的妹妹还没有被卖出去,奴婢甚至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她当年也不过和小姐您现在差不多的年纪,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如今也该有九岁了。”
杏柔说着这些话,语气反而是极为平静的,仿佛在讲述的并不是自己的童年,而是与她无干的故事。
沈夕昭想要说一些安慰杏柔的话,她讲的如此云淡风轻,沈夕昭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察觉到沈夕昭的沉默,杏柔笑了笑“六小姐或许听着这些事会觉得奴婢可怜,但是比起大多数穷苦人家的孩子,奴婢的爹娘已经算是心软的了,奴婢的卖身契签的是十年的,等奴婢长大了,就可以恢复自由身。
奴婢儿时曾经有过一个玩的很好的姐姐,他爹爹是个狠心的,为了银子,便将她卖给了村里一户人家的傻儿子做童养媳,比起那种爹,奴婢的爹爹已经是个好人了。”
沈夕昭觉得心里很难受,也是她运气好,穿越过来怎么说也是个富人家的小姐,这些年来,不愁吃不愁穿,凡事都有杜姨娘护着她,使得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时代真正黑暗的一面。
比起和谐稳定的现代社会,古代的封建制度实在是很残酷的,贫困的百姓甚至连温饱都不能保证,每到灾年,庄稼养不活肚子的时候,就不得不卖儿卖女来维持生计。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统治阶级越来越富,贫苦百姓越过越苦,这是个封建社会永远存在的症结。
察觉到自己的思绪越来越远,沈夕昭苦笑了一下,当务之急,她还是好好把想想怎么从这黑漆漆的地窖里出去,这滋味实在不好受,连她这个一向乐观开朗的人都开始思考人生哲学了。
“杏柔,你放心,沈夫人她把咱们关几天就会放咱们出去的,虽然姨娘现在失宠了,但我爹对我还是有几分喜爱的,沈夫人暂时还不敢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
等出去了,我们就找机会离开这个地方,我爹现在长年不着家,整个府里都被沈夫人把持着,咱们哪里会有好日子过,我就是去外面饿肚子,也不愿意呆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家里,看着姨娘和你受苦。”
杏柔叹了口气“六小姐,你这是说什么傻话,你毕竟是沈府的小姐,夫人就是不喜欢咱们梧桐苑的人,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外面世道险恶,哪里是那么好呆的,您还是快点打消这个主意。”
沈夕昭“”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这样的想法的确是不可取的,可实际上,她两辈子加在一起已经二十多了,她相信只要自己想一些新鲜的法子赚钱,就一定能养得起杜姨娘和杏柔,可惜这些话她是不能对杏柔说的。
突然,地窖顶上出口处的木板被打开了,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来,沈夕昭连忙抬手捂住了眼睛。
一个小丫头提着饭盒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她将饭盒放在地上,语气散漫“挪,六小姐,这是你们今天的饭,夫人吩咐了,以后一天只给你们送一次,让小姐你好好静心思过。
那小丫头沈夕昭并不陌生,正是沈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春柳,是个性子十分泼辣的小丫头,尤其喜欢嚼舌头根子。
春柳瞟了一眼抱在一起的沈夕昭和杏柔,颇有些幸灾乐祸“六小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