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眼见她已经好好儿的,更不知道从何问起,泥胎似的站在旁边,傻不愣登的。
黄妙云挑帘子进来,乍见两个肉石墩子,唬了一愣,问道“怎么不坐下”
黄敬文这才坐下,言哥儿等黄妙云坐了,才挨着她坐下。
姜心慈放下手里的东西,问黄妙云“怎么样了”
黄妙云喝茶解了渴,莹润的眸子痴痴地看着摇动的烛火,把事情告诉了他们。
姜心慈手里还攥着布料,她没说话,她早知道老夫人偏袒张素华母女,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已是极好的。
黄敬文和黄敬言可不这么想,言哥儿早就对尤贞儿生了厌恶,黄敬文则渐渐将心思放在周小娘子身上,逐渐从青梅竹马的感情里脱离出来,今日事关母亲,他也生了几分厌恶与愤懑。
胡妈妈打帘子进来说厨房的送饭过来了。
母子四人一道用了晚饭,月亮晃上天,黄妙云他们仨才各自提着羊角小灯,离开箬兰院。
胡妈妈还是送了黄妙云一程,黄妙云劝胡妈妈早早回去,姜心慈离不了她的伺候。胡妈妈便不再送了,说“往日倒也罢,今日夫人发了病。我到底不放心,还是要陪着过夜才好。”
黄妙云与胡妈妈就此分别,她甫一回到院子里,留香奔出门来迎她。留香见黄妙云表情平和,心知事情妥帖了,又细心问过“姑娘用饭了没有”
“已经吃过了。”
留香笑眯眯地说“姑娘,储家派人送东西来了,你去瞧瞧。”
黄妙云大步进去,卧室里点着一盏走马灯,和中秋夜里的花魁灯一模一样
留香献宝似的说“是储家大爷送来的,真好看”
黄妙云想起来了,中秋夜里,储归煜好像是说要送她一盏,只不过她当做玩笑话罢了,怎么他真送来了
这灯贵重,黄妙云收了心中很忐忑,连忙问“大表哥可有其他的话留下”
留香说“是储大爷的贴身小厮亲自送来的,说是一切都在灯里了。”
黄妙云忙不迭却仔细看花灯,仔细一打量,却和那一夜的花魁灯是不同的,这一盏灯上,人物身上的花纹是她喜欢的玉兰花储归煜真是用了心的。
她将灯转了一圈儿,果然看见有一处藏了张纸条,打开一看,储归煜要请她帮一个忙,灯是谢礼。
黄妙云觉忍不住一笑,事儿没办成,谢礼先送上了,她烧了纸条,顿时想起来,储崇煜的信,她还没回复呢。
留香围着灯看了好一会儿,才问出神的黄妙云“姑娘,灯是要还是不要”
黄妙云道“留着吧。”
姜心慈发病,她又要去求储归煜请五草神医回京复诊,既是谢礼,收也无不可,退回去未免伤他情面。
留香收了灯,放进库房,黄妙云一个人盘腿坐在塌上,披散了头发,展开怀里皱巴了的信,迟迟没有提笔。
明日又是秋猎日,若今夜不回,储崇煜明日肯定直接与她面说,她可怎么好答复他。又或者世子夫人真替储崇煜出面向黄家提亲,黄家便没有回旋余地。
黄妙云想起今日种种,不由忐忑起来,母亲前世的死期还未到,父亲的印章也未出现,她尚且不知道自己前途如何,家人安危如何,她若嫁给他,黄家再被抄家,他必然受到牵连。
若黄家侥幸躲过劫难,储崇煜将来要弑兄,与储家为敌,她的家人又该怎么办储归煜又是她的恩人,她又能坐视不理么
黄妙云捏皱了纸,呆了片刻,提笔回了信。
夜深了,黄妙云到底是亲手将炕桌上那点子跳动的小火焰,生生给剪灭了。
黄妙云第二天早上起得很早,她今日没有打算去赛马场,大黑早早在门口等着她,她送了信出去,便折回了府里。
黄家两个兄弟今日也没有出去,都陪在姜心慈身边,黄妙云也在箬兰院里,和姜心慈一起料理内宅之事。
虽然老夫人说了不再计较从前的事,但不计较和不知情是两回事,黄妙云要将张素华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呈到老夫人跟前。
黄妙云一面查账,一面提了下人审问,那些人本来嘴巴严,只是听说昨儿冒犯姜心慈的粗使婆子被黄怀阳的人关押后,声极其惨烈,个个儿都老实了。黄家当家做主的,到底是黄怀阳,老夫人老了,她的话管不了几年了。
下人都是看人下菜的主儿,大部分都是见风使舵的人,黄妙云和姜心慈雷厉风行,事情查问的很顺利。
中间休息的时候,黄妙云靠在引枕上发呆,姜心慈喝了口茶,问她“妙云,想什么呢”
黄妙云愣愣回神,笑说“没什么”
姜心慈翻着账本,说“你今儿都走神五六次了”
黄妙云羞赧笑笑,弱声说“有这么多次吗”
姜心慈正要答,下人进来禀说“夫人,姑娘,表姑奶奶今儿个早晨要喝燕窝粥,没喝上,她的丫头在厨房耍了一顿脾气,表小姐又说要用马车,车夫不肯走,正在前院里吵吵闹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