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老太太年轻时下地练就的身子骨比她孙儿可要结实硬朗多了,第二天中午便缓过了神,下午就吃了一大碗饭,第三天醒过味开始剖析事情发展的过程,越想越不对劲,当即唤婆子叫来锦初。
锦初吃饱喝足,正歪在外间的贵妃软榻上看书,素环趁着这次去静安寺便被她留在了锦府,身边只剩素宁一人。
好在她向来事不多,洗漱装扮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素宁大多数做的不过是红袖添香、端茶倒水的辅助工作。
院外有一个双眼贼呼呼专盯着主子的婆子打扫和做饭,锦初正准备找个由头打发出去,眼见传话的婆子到了院里,她立刻摆摆手。
素宁领悟的点点头,一转身,站在门外,怯声阻拦,“少夫人昨儿个赶回来遇了风寒,正病着呢劳烦回禀,现下少夫人实在过不去,免得把病气过给老太太”
院中的婆子立刻站了出来,“少夫人不是前儿个回府的吗我刚还见着她吃了一笼肉包子,精神头足着呢”
老太太身边的婆子眉眼竖起,在外门朝屋内大声呵斥着,“少夫人好大的派头,回府都不去日日拜见老夫人,真当这府里没有长辈肆意无度了事了吗”
素宁苦着脸,双臂却依旧伸直,防止婆子硬闯,笨嘴拙舌的解释,“少夫人真的是不舒服,还请您速速回去,休要吵得哎呀”少女不过十八岁,哪里抵得过身材肥硕、粗手粗脚的妇人,一个拨棱,摔在了门框上,半拉肩膀酥麻胀痛,怎还拦得住
那婆子嗖嗖的闯了进去,看见软塌上的女子,一声冷笑,“少夫人好大的架子,这事我定要好好禀告老夫人”
她傲气的昂着脑袋,完美的诠释了狗仗人势这个词的意思,让锦初垂眸温婉一笑,嘲讽的反问,“你又是哪位”
“我自是老太太身边最信任的麻婆,少夫人这记性可不咋地”婆子依旧昂着头,不耐的驱赶,“快走快走,万不可让老夫人等急了”
锦初撩了眼揉着胳臂,龇牙咧嘴走进来的素宁,眉眼微挑,声音顿冷,“麻婆呵呵,我以为你姓周,是周家的主子呢”
麻婆一惊,这话要是传到老太太和少爷耳朵里,肯定不会有她的好果子吃,立刻讪笑着,“少夫人开不得这个玩笑,我怎敢姓周哈哈,我也是听从老太太的命令行事。”
“老太太叫你闯进主子屋打主子的丫鬟在周府横行霸道了吗”锦初摔书起身,一双乌黑晶莹的眼睛此刻像是挂了寒霜,直逼麻婆。
麻婆惊愣不已,忽然记起少夫人那股子拽着老太太衣襟不撒手的疯劲,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摇摇头,自圆其说的开口辩解,“这不是我关心少夫人,怕你病重不爽利吗少夫人别误会,我一个下人,哪敢不敬重少夫人哪”
锦初呵呵两声,抬抬下颌,看向一旁对麻婆怒目而视的丫鬟,命令道“素宁,去,赏她几个嘴巴,让她明白这里是谁的地方”
素宁顿时懵了,让她打人,她不会呀
麻婆冷嗤一声,十分看不起的瞥了眼旁边的小丫头,语调再次变得硬气起来,“少夫人,你可掂量着,我是老太太的人,你动了我,怎么跟老太太交待”
“素宁”锦初并不搭理她,直直的望着素宁,声音沉而冷,“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正左右犹豫的素宁本就恼怒于这婆子对小姐的不敬,如今见小姐动怒,立刻壮着胆子上前扬起手臂
“你敢”麻婆呲着牙瞪着眼,怒火滔天的朝素宁喷口水。
素宁生性胆小,一激灵,手软绵绵的落下。
锦初冷哼一声,上前两步,扒拉开她,斥责道“真是笨死了看你家小姐怎么做”说着,一巴掌下去,麻婆一时不察被打个正着,一侧脸瞬间红肿一片。
“你你居然打我”麻婆又慌又恼后退一步,捂住脸颊越想越恼火,嗷嗷的冲上去吼道“老娘跟你拼了”
锦初抬脚一踹,歪头继续教育素宁,“看见了吗凭她力气大,也要先下手为强。她身量笨重,你就速度敏捷打人这事要狠要准记住了吗”
麻婆揉着小腹,啐骂一句,再次冲了过来。
素宁瞪圆眼睛小嘴张的溜圆,就看她家小姐,反身而上,左右开弓,只听两声脆响,麻婆黑红的脸立刻红的发亮。
“下手要稳,捡着机会就弄死她,让她不得翻身”
这话里透着的阴狠,愣是让麻婆瞬间冷汗淌流,护住脸举足不前。
她是真的疼,也不知老尚书家的孙女幼时是不是练过铁砂掌,那软绵绵的小手一下下打的脑袋瓜都恍恍惚惚有些晕了,实在是厉害的很
麻婆吃了大亏,被打的反倒清醒起来,自认在这里讨不到便宜,扭身跑了,一边跑一边吼着,“少夫人疯了打人了少夫人疯了打人了”
恐怕别人不知道,她反反复复只嚷嚷着这两句。
蒹葭院挨着围墙,墙外便是大街,按理说少夫人这种重要身份的主子不该住在这种吵杂偏僻的地方,但她偏偏住了。
这时婆子故意放开嗓子嚷嚷,墙里墙外的人自然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