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毅哭了。
意识到这一点,酸胀冲上面孔, 水汽一下就蔓延过瞳孔。
而江时均看到她的泪水浑身一僵, 随后表情更加狰狞气愤吼道“你哭什么”
我他妈都没哭你有什么好哭的
伍恬用力摇头又点头,泪珠甩得满脸, “我、我、对不起、额嗯、我不哭。”
我也不想哭可是我忍不住啊
伍恬“呜嗯”
江时均“”
使劲儿别眼泪憋得脸颊通红,一个岔气没憋住, 巨大的抽噎声从胸膛发出,狼狈得像是落了水的小鸡仔儿。而江时均就是活脱脱一只豺狼虎豹。
伍恬眼泪噼里啪啦跟不要钱似的,江时均反身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怼到她脸上,结果她直接被吓得缩头闭眼, 眼毛抖成了筛子。
我他妈的
江时均崩溃望天,他长这么大, 惹哭过不少女孩儿, 但是从没哄过被他惹哭的女孩。手停在她脸旁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咔吧的响声回荡在耳边把伍恬吓得够呛。
江时均用力调整了几下呼吸,退身手指旁边的卫生间凶巴巴道“去洗脸”
伍恬忙不迭点头嗖地窜进卫生间。
江时均我他妈的
手边上一个装饰花瓶难免于难,被挤压了一肚子火气的少年扇飞泄愤
哗啦
水龙头里的水顺着指缝打在瓷壁上溅起水花,伍恬低头用沾满清水的手清洗脸颊,清凉的触感让紧张的大脑渐渐清明。水珠顺着脸颊滚到下巴,镜子里的她眼睛发红,瞳孔雾蒙蒙, 鼻尖和嘴唇都有些充血。
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面巾纸把脸上和手上的水珠擦干, 湿润的纸巾攥在手心, 客厅里瓷器碎裂的声音惊得她瞪大了眼,在洗手间磨蹭半晌,听外面没什么动静估计人应该消气了,才踌躇挪动到卫生间门口。
零星的碎瓷片,翻倒的椅子,错位的餐桌,本身就不大的客厅顿显凌乱。伍恬下意识去看少年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臂和双脚,没有伤口也没有滴血,自己都没感受到的松了口气。
江时均正拿着扫把打扫地上的碎片,横过来的桌子被他两三下推正,力道并不温柔,时不时溢出两点火星。脚边有一个歪掉的椅子,伍恬伸手扶正,起身的瞬间感到自己被刮了一眼
怂恬恬默默收回手,贴在门框里假装当壁画。
江时均见她出来后明显加快了收拾的速度,三两下打扫好把垃圾哐啷啷倒进垃圾桶,然后转身进了自己房间。伍恬偷偷垫脚看了两眼,然后没多久就见换了一身衣服的江时均。
他站在灯光下面,很用力地吐了一口气,伸手摘下衣帽架上的帽子扣到头上。
“去吃饭,然后我们心平气和聊聊。”
“好”
只要别发疯,聊什么都成
月上树梢,拆迁区的夜晚总比别的地方暗几分,幸福里小区虫鸣声鼎沸,整片黑黢黢的。伍恬紧跟在江时均身后,走上大路路灯和商铺霓虹灯下紧张感才减退,光明总是让人安心的。
江时均也不说吃什么,就默默带路,伍恬经过方才这么一遭心中忐忑,也不敢轻易说话怕点炸了炮仗,就跟在身后当尾巴。
在外人看来特别像两个吵架互相不理人的小情侣。
最后二人进了一家粤菜馆边厢,江时均直接把菜单给伍恬让她点菜,然后自己双臂环胸闭目装死,头上散发着“别让我说话”的波浪线。
火气这么大,得点几个去火的。
最后伍恬点了一桌子清热去火的菜品外加煲汤,江时均看着满桌绿色食品抽了抽嘴角,等服务员再来上菜的时候追加了几道肉菜。
江时均这人最神奇的一点就是永远不会亏待自己的肚子,生了这么大气一般人可能都吃不下饭,结果他倒好,直接化悲愤为食欲,等吃过一碗饭之后稍微伍恬才吃了几口。
伍恬有心想叫他细嚼慢咽,但此时气氛不好又没敢吱声,默默给大外甥盛了碗汤推到面前。
其实伍恬没什么胃口,而且还挺累的,她想着一会儿还要“聊”,便硬吃了一整碗饭,吃完胃里也不大舒服。
她观察着江时均差不多吃饱方筷,如释重负一起停手,随后江时均按铃点了两份饭后饮品。伍恬抬眼,看到对面人的眼眸,下意识挺背直腰。
来了
江时均“十二年前就是在你回到身体之前,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我当晚、回家,有小偷、然后这被、打了一拳。”伍恬指了指自己的后颈,露出了思考的表情。“我就晕了,再之后、就是现在。”
她说这些的时候喉咙有些干,低头喝了一口果汁之后她抬眼轻声问“后来我怎么样了”
江时均身体微僵,眸子黑的她心脏猛烈一跳。
“消失了。”江时均唇角阖动“十二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警局已经下了失踪人口死亡证明。”
所以说之前的她应该就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