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恬,是奶奶啊,开下门。”
门外张奶奶端着一个陶瓷大缸,热汽携着虾米和香菜碎的香气扑鼻而来。
“这是奶奶刚包的馄饨,趁热吃。吃饭,出了再大的事儿也要吃饭。你年纪轻轻的不要跟身体过不去。奶奶也不问你出了什么事儿,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前几年那么难都挺过来了,现在你也长大了。没什么过不去的。晓得不奶奶一把年纪了,从小看着你长大,恬恬是最乖最懂事的好孩子,奶奶还等着看你嫁人哩。”
张奶奶慈爱地替她抚顺颊边的碎发,伍恬眼眶发热用力点头“我知道的张奶奶,谢谢您。”
陶瓷缸里热气腾腾的混沌装了满满一大碗,伍恬坐在餐桌前细细品尝,温暖的从胃部扩散到四肢骨骸,仿佛向灵魂里灌注了热水,沉甸甸落在地面。
张奶奶的馄饨皮薄馅大,入口鲜香,原主估计这几天就没怎么吃东西,一碗馄饨连汤带馅儿被她吃了个干净。
伍恬用一顿饭的时间开导自己接受现实。一顿饭结束,身上的汗都流成河了。
本就盛夏三伏,又是傍晚无风,电风扇吹得都是热浪。
她热的昏头转向,感觉下一秒就会暴毙。循着记忆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冲进卫生间,先用凉水猛拍脸和手臂脖子降温,撑着洗漱池喘息片刻,好算从中暑的边缘抢救回来。
镜子里的少女浑身湿哒哒狼狈不堪,睫毛被水珠压得颤颤巍巍。她干脆卷起衣摆把湿衣服脱掉,从头到脚彻底洗了个澡。
天气这么热,晒得水都是温的,伍恬斟酌了一下没敢用凉水,目前这种情况她不敢生病。
哗啦啦的水声渐停,伍恬伸手抹掉镜子上氤氲的水汽,少女白皙的身体被蒸出粉色,骨质均匀,体型偏瘦,无一处不娇嫩纤细,如果不是知道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真的很像未成年。视线移向胸部位置,额除了这里。
现在还分辨不太出原主的长相,因为洗过澡之后,眼睛肿的快成馒头了
眼睛必须要冷敷一下,要不她真怕看不见明早的太阳。
伍恬晃了晃有些发晕的头,一边穿好衣服一边去客厅冰箱的冷冻层想翻翻看有没有冰,结果整个冰箱里只有两根碎碎冰,一根荔枝味一根草莓味。她把草莓味那根拿出来,裹上一层薄毛巾贴在眼睛上,冰凉的触感从眼部传达到大脑,就像嚼了一口薄荷叶。热意瞬间靠边站。
“呼”
伍恬整个人摊坐在沙发上,头枕着背椅,眼睛上贴着碎碎冰。电风扇每隔几秒吹过来,带起她宽大的衣摆,露出一小片腰肢,显得身躯更加娇小。
晚上六七点钟,外面天色已经转淡,大敞的窗外飘来油滋滋的炒菜声和饭菜香,下班的放学的,本来安静的小区塘巷喧喧嚷嚷,恢复了热闹的样子。
碎碎冰已经完全融化,敷的久了好像脸上都是草莓糖水的味道。伍恬试着眨了眨眼,镜子里的她有一双浅色的瞳孔,终于不再是一脸猪头样。
她拿着洗好的碗敲响对面张奶奶家的门。两家门对门,三步的距离都不到。
“来了,谁啊”
一门之隔,爽朗的少年音伴随着一阵拖鞋踢踏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伍恬想到来人心下有些迟疑,纠结一番还是没有离开。
咔哒一声大门由里面打开,一位目测身高一米八左右浓眉大眼的男孩出现在她面前,伍恬飞快地扫了来人一眼便垂下眼睛。
“晚上好,我来还碗。”
“诶伍恬你眼睛怎么了”宋博誉声音拔高,惊诧不已地看着伍恬。伍恬低头也躲不过,宋博誉一米八的大个子含腰撅着屁股往她脸上死命瞧。
“哇你不是哭鼻子了吧本来就丑丑的这下更丑了,这可怎么办。”
果然
伍恬无奈地听着宋博誉的戏谑,心里浮起一层不属于她的懊恼羞愤。
这人是张奶奶的孙子,比原主大几个月,今年也上大二。俩人打小就认识,算是青梅竹马。伍家没出事之前,伍恬就是个乖乖女,宋博誉成天招猫逗狗跟多动症儿童似的,天性注定了他俩玩不到一起去。所以虽然青梅竹马,但见面都不带打招呼的。
后来伍家出事,留下伍恬一个人在这里,张奶奶心善见不得这么糟蹋孩子,几乎把她当成半个孙女疼,耳提命面告诉宋博誉要保护恬恬妹妹,别让她在学校受欺负。本来伍恬就内向,张奶奶也是怕孩子受打击太大自闭,没事儿就塞钱给宋博誉让他带着伍恬出去吃个麦当劳啊冰淇淋啊什么的。
就这样宋博誉屈服在零花钱的诱惑下,不时就找借口要带伍恬出门,其实出了小区就塞她几块钱撇开自己浪去了。
不管过程怎么样,伍恬和宋博誉的关系总算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而且宋博誉虽然贪玩还总抱怨有个拖油瓶,人还是不错的,伍恬在学校受欺负,全是宋博誉出拳头替她撑腰。
一晃眼几年过去,俩人还生活在一片屋檐下,宋博誉也还是改不了口头上欺负欺负闷葫芦的毛病。
“怎么不说话啊你不是又让人欺负了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