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甩锅的户部侍郎唇边挂着的习惯性的笑容消失了,他看了一眼,账的确是他做的,但是姓张的想要全推到自己身上,未免也想得太美。
来的就三个人,宋訾今日才来报道,他总不可能全推到没有接触过的宋訾身上,当即又甩锅给底下的人。
好家伙,宋訾就看这两个人甩来甩去,立马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皇帝忽然又问了一句“之前文武百官说的捐俸禄的事,几位爱卿记了多少”
户部尚书赶紧说“臣记住大半。”
户部侍郎说“臣亦然。”
宋訾道“臣都记住了。”
另外两双眼睛都看过来,显然没想到这个小年轻这么清高狂妄,在他们都没把话说死的情况下,这个家伙竟然敢说都记住了。
他们要是记不住,真要去讨债的时候,有些地方就可以操作,高官可以少要点。太和殿上有本事的官员很多,但不是有才华就能够走得长远,当真是愚蠢。
天子道“朕近来记性不太好,但也记了个七七八八,年长者先,就由张爱卿先说吧。”
户部尚书没想到天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虽然有些磕吧,但是还是基本把每个官员都说出来了。毕竟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他可能对不上具体的数字,但是到底有哪些人上朝还是很清楚的。
“卓侍郎”
户部侍郎又跟着说了一遍,他还特地说错了几个,免得户部尚书给他穿小鞋。
宋訾挺直了腰板,像是背书一样流畅,把每个数据都说了,而且是按照发言人的顺序一个一个说下来的。
“啪啪啪”皇帝鼓起了掌,他抽出一张名单,“这是上朝的时候,史官记录下来的,和宋爱卿所言分毫不差。”
先说的人当然会更吃亏,因为后面的人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查漏补缺,时间也更加充裕,但是人家说的分毫不差,说明就是比说错大半的人强。
皇帝道“张爱卿年事已高,也到了该服输的年纪。”
这种话从皇帝嘴巴里说出来,就意味着自己脑袋上的乌纱帽不保,张尚书慌了,他立马拉自己的下属下水“陛下,方才卓侍郎说错的明明更多,而且臣有什么地方记错了,也会同诸位同僚核对,保证不出什么岔子,宋訾年幼,有很多地方可能执行不到位。”
“同同僚核对,是指你同他们串通,中饱私囊,从朕的国库中掏钱吗”
皇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张梁,朕对你很失望。户部掌控朝中财政大权,你总爱向朕哭诉钱不够,可是前几年大晋风调雨顺,这钱都被你花到哪里去了”
司马彦当然不可能任由他们这么糊弄,水至清则无鱼,他作为掌局者,对很多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只眼,这次发作,是因为他查出来的东西足够触目惊心,已经才到了他的底线“朕知道你年纪大,有时候太过心慈手软,连看到国之蛀虫,都不忍心捉出来,把它们喂得白白胖胖的。”
皇帝冷了语气“你要拿你自己的家产,你的血肉去喂,朕管不着,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国库的主意全天下都是朕的百姓,蛀虫偷走了粮,朕拿什么去救济幽州百姓。靠朕卖砚台,靠每个朝臣捐俸禄吗雨季多洪灾,冬日里又有雪灾,朕还要养皇后,还要养皇子,国库被你们掏空了,朕拿什么钱去养这么多人,怎么安定得了司马家的江山”
皇帝劈头盖脸的骂完,稍微放缓了语气“这样吧,户部侍郎暂时担任户部尚书一职,既然这账本是经了你的手,就你来查。”
天子看向自家皇后“宋訾,即日起,你辅助户部尚书查清此事。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水落石出。”说是辅助,但实际上户部侍郎马上就要去幽州,这件事情还是由宋訾来主导,这是摆明了要给宋訾送政绩。
司马彦还特别冠冕堂皇的问了一句“宋訾,你做得到这件事吗”
这么关键的时候,该自信就绝对不能有半点谦虚,宋訾自然回答“臣定竭尽所能,不负陛下所托。”
皇帝摆明了就是要清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他能够正常的退下来,就是给他留一个体面,但要是退不下来呢
户部尚书一下子瘫软在地上,皇帝道“来人,送张爱卿出去。”
“等等陛下,微臣还有话要交代。”张尚书为官多年,是个实打实的狠人,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久,牵连的人何等一个,“罪臣愧对陛下信任,臣想戴罪立功。”
宋訾看了眼皇帝,后者道“你们两个都听着吧,卓爱卿当引以为戒。”
卓侍郎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是。”
一日的政务处理完,宋訾不像某些朝臣,家也不回,直接呆在政事堂,他换掉了朝服,应了卯,坐上了回家的马车,然后从宫中的政事堂,回到了天子寝宫。
宋訾换了身衣服,见到坐在椅子上的皇帝,在门框上敲了敲“阿言”
“小七。”司马彦招了招手,“小七过来。”
等宋訾走近,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对方,然后询问“今日去户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