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丘,苏州的虎丘。
梁溪离苏州是真的近,日暮西山时,她便进了苏州城。
苏州城比梁溪繁华的多,当晚许意晴于府城里规格最大的客栈投宿,安心睡了一夜,翌日一早就去虎丘。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枫林的确很美,美若画卷,不虚此行,可置于林中,许意晴还是觉着心底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
不知不觉,天上飘起了小雨。
丫鬟春鹃忙取了伞上前,“姑娘,下雨了,咱上马车吧。”
秋日的雨水落在面上,丝丝沁凉,许意晴抬手抹了把,“嗯,上车吧。”
她心里很清楚,她特地改道来苏州,根本不是为了看这劳什子的枫叶。
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其实就是想见那个人。
秋雨绵绵,一辆黑漆平头马车在青柏巷口那间小院前来回停驻许久。
马车内,春鹃憋了许久还是没憋住,“姑娘,这雨愈发大了,您不是说看完枫叶咱就启程回京么”
放着天还亮着不赶路,跑到这府门前虚度光阴,真真是小姐不急丫鬟急
许意晴盯着那门,纠结许久,像是寻求一个肯定般,问着春鹃,“谢二哥怎么说也救了我一命,于情于理,我也该亲自跟他道个谢吧不然岂不是很失礼你说是不是”
春鹃,“”姑娘您想见谢大人就直说嘛。
也不等春鹃回答,就见许意晴自言自语地点头,“嗯我是来道谢的”
鼓足勇气后,她转身钻出马车。
春鹃见状,忙揣着桐油纸伞跟上前去。
眼见快要走到那院门口,自家姑娘又在二十步之外,陡然转了个方向。
春鹃诧异,“姑娘”
许意晴表情纠结地摇头,“不行不行,就这样登门拜访,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他会不会误会算了算了,我们走吧。”
说着,她就要折返。
可才走两步,她再次折了回来,咬唇道,“可人都到门口了,不说声谢谢,也不大礼貌”
春鹃汗颜,“姑娘。”
许意晴背对院门,走到巷子口,嘴里念叨,“等等,先让我缓缓,组织一下语言,不然等会儿见着他,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春鹃安静下来。
淅淅沥沥的秋雨落在伞面发出沙沙响声,没多久,微寒的秋风里,春鹃又喊了声,“姑娘。”
许意晴摆手,“哎哟,你别催我了,让我再准备准备。”
话音刚落,身后陡然响起一道悦耳清冷的嗓音,“准备什么”
许意晴肩膀一僵。
这个声音绝不可能是春鹃,而且听起来好像是
呼吸屏住,她肢体生硬的转过身,当看到那潇潇雨帘下撑着油纸伞的青袍男子时,心跳蓦得漏了两拍。
雾里看花水里看月,雨中看美人,修眉长眸,清隽无双。
许意晴嘴巴开始不受控,“谢、谢二哥,好巧哈,好巧啊。”
如玉长指牢牢执着伞柄,谢仲宣不疾不徐垂眸,“不算巧,这是我的府邸。”
“啊,对。”许意晴干巴巴地维持着笑容,没话找话,“你这是要出门”
谢仲宣瞥过她紧张攥成拳头的手,轻轻嗯了一声,又道,“许姑娘怎么来苏州了”
见他就这般站在自己跟前,好看的桃花眸凝望过来,许意晴心下愈发忐忑。
她搓了搓手,故作镇定地扯淡,“嗐,这不是听说虎丘枫叶盛景如画,就来苏州玩玩。”
谢仲宣慢悠悠哦了一声,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眼尾弧度稍稍上挑,噙着三分笑意,语调也是唠家常般随和,“风景如何”
许意晴最受不住他的笑,温温柔柔的目光总透着种勾人心魄的力量,叫她心跳加速,面颊也跟着发烫。
她低下头,盯着脚尖,“还好,挺好看的。”
说罢,她又解释着,“我本来早就出城了的,但突然记起你在苏州,我就寻思着,是该过来与你道声谢。”
她抬起头,黑眸明亮,“谢二哥,上回在太湖边真是谢谢你了。”
谢仲宣看着她那张绯红的脸庞,眼睫轻垂,唇角弯起,“许姑娘客气。”
他说完这句话,便没再说话,只执伞站着,一副耐心好性等着她先提出告辞的温雅模样。
许意晴揪着衣摆,心里闷闷的
是了,都道完谢了,她是该离开了。
男未婚女未嫁的,又非亲非故的,她总不能腆着脸说,谢二哥要不然你请我进府喝杯茶吧
可就这样走了她又有些不甘心。
掰着手指算,她上回跟他说上话,还是一百五十七天前这好不容易见着了,不多说点,总感觉很吃亏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强找话题,开口就是,“其实,我会凫水的。”
谢仲宣闻言,略抬眉梢,像惊讶又并不惊讶,“那你为何沉在水里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