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
且自从谢世子和云黛他们离开长安,谢仲宣就愈发寂寥冷清般。
她有一两次在书肆门前遇到他,远远瞧见他修长翩然的身影,只觉萧瑟。
许意晴托着腮帮子叹息了第一百三十六回,“唉,怎么办呢。”
丫鬟春鹃问她,“姑娘,什么怎么办啊这大好的春日,奴婢陪您去放风筝吧”
许意晴摇摇头,“不去了。”
缓了口气,她问春鹃,“你有喜欢的人么”
春鹃红了脸,别扭地点了点脚尖,“姑娘您说什么呢。”
许意晴啧了声,好嘛,白问。
一番思忖后,她去找自家四位嫂嫂取经,张口就是,“嫂嫂们,我有一位朋友”
嫂嫂们都是过来人,彼此交换个眼神,心照不宣地抿唇笑了。
她们也不拆穿自家小姑子,这沉迷修仙的妮子总算春心萌动,有了那种世俗的欲望,她们定是全力相助。
于是乎,定北侯府的少夫人们集思广益,纷纷给那位传说中的“朋友”出谋划策。
在诸多讨男人欢心的方法里,许意晴权衡一番,最后决定给谢仲宣送礼。
他喜欢舞文弄墨,好,她送他紫云砚台、狼毫毛笔、上好徽墨。
他喜欢古文典籍,也好,她去长安各个旧书铺子淘换珍品藏本,包装妥当给他送过去。
当然,她个闺阁姑娘家,自不好与外男私相授受。
所幸她哥哥多,这回借大哥名义送,下回借二哥名义送,下下回还有三哥、四哥,可惜五哥逐梦北庭去了,不然也能借一回。
就这般借着四个哥哥的名义送了一轮半,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春日,谢仲宣登了定北侯府的门。
确切地说,是登门谢绝许意晴的心意。
“许姑娘赠的礼物都很好,某感激不尽,实在是叫许姑娘破费了。”
春光漏泄,衬着绿意盎然的树荫,一袭水墨竹纹的谢仲宣手捧着装有银票的红木盒子,递到许意晴跟前,“这些算作酬谢,若是不够,我回去再取。”
许意晴心下一片冰凉,面上却笑呵呵试图装傻,“什么赠的礼物,我怎么都听不懂,谢二哥弄错了吧”
话音刚落,谢仲宣朝她看来。
那双桃花眼的弧度稍敛,表情还是温和的,可目光却不似寻常,清冷又透彻。
在这目光之下,叫许意晴不由心虚,只能悄悄捏紧手指,强撑着不露馅。
殊不知她纯黑的眼眸,清凌凌如琉璃,叫人一眼就透。
良久,谢仲宣才挪开视线,“听不懂便罢了。”
他慢条斯理将那盛着银票的盒子放在桌边,极目远眺,花红柳绿的园林里新绽嫩芽的绿藤爬过嶙峋奇特的太湖石,一派春意蓬勃。
冷不丁的,他出声道,“我即将要去苏州任职。”
许意晴还寻思着要如何掩饰送礼这回事,忽然听到谢仲宣这句话,仿佛兜头又挨了一闷棍,脑袋嗡嗡作响,口齿也变得迟钝,“啊”
谢仲宣侧眸看她,轻轻嗯了一声,“调令下来了,再过五日便出发。”
在她慌张不知所措的目光里,他又补充了一句,“不知归期。”
这句补充,于他们如今的关系,有些突兀。
许意晴这边理解为,他特地说这一句,潜台词就是叫她死心了罢
所以才特地登门,送来钱财,两不相欠。
她干巴巴挤出一个笑,“这样啊,苏州啊,苏州是个好地方,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嘛,那儿好,气候好,风景好”
美人儿也多。
唉,人都来撇清关系了,她咋还酸上了呢。
真是不知所谓。
许意晴压了压心头的酸涩,抬头朝他笑得愈发灿烂,“那祝谢二哥就任一帆风顺,在苏州官运亨达,造福一方百姓。”
春日里,少女的笑容明媚胜过阳光,灿烂的刺眼。
谢仲宣眸光轻闪,旋即又恢复波澜平静,握着洒金楠竹折扇朝她拱手,“那就借许姑娘吉言。”
话已至此,也没其他好说的。
只是在谢仲宣告辞离开时,瞧着他清逸挺拔的背影,许意晴一时上了头,忍不住冲他道,“是,那些礼物是我送的。”
“你别回头,听我说完先”
“我虽然送你那些,但你别有负担,我只是想让你高兴罢了,仅此而已。”
“好了,我说完了,你还是别回头了,我现在有点尴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你继续往前走吧”
她这般喊,看见他停下脚步,看见他准备转身又生生被她叫停住。
那道轩然霞举的身影驻足于廊下半明半暗的阴影里,静了两息,才重新抬步离开。
他一点点走远,许意晴眼眶一点点变酸,泪水逐渐盈满眼眶,那身影变得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在莺啼燕语的三月春光里,十六岁的少女单方面失恋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