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容手微微抬起,放在头上方挡着厚重的门帘,弯腰低头进入屋内,就见上首端坐眉间澄净的女子。身着一袭水青色长衣,鬓间攒着一枚傲骨红梅,开得美且冷的红梅一如她略显冰冷的神色。
李思容走近上下打量,眼里露出惊诧神色。难怪外头皆传娇芙绝色,迷得赵郁神魂颠倒,如今初见真真是让人惊奇。娇芙像极了那句话冰为肌玉做骨。她见自己进屋,弯唇浅浅地笑了笑,让丫鬟请她入座看茶,举手投足风韵十足。
直到落座后,李思容才稍稍回神,捧着茶碗在嘴边碰了碰,仔细观察可以见到她并未将茶水喝下。
在李思容打量娇芙时,娇芙也借机打量李思容。这位李家三姑娘是典型的京城贵女,身上穿着最近京城贵女们间最流行的衣装,姿态沉稳缓慢,举动犹如用尺子标量训练出来过,只是话说的不好听。
话里话外夹枪带棒,语气似是不屑又似暗讽,道“今日一见芙姨娘果然名不虚传,没能早见到芙姨娘真是憾事。”
李家朝侯府递了回帖子,她前后也递了两回帖子,可都是石沉大海般,完全收不到回信,当真让她好生难堪。
李思容只想着自己是否丢脸面,也不管对方的态度与想法。旁人递帖子主子不回消息,自然是主家不愿相见。
李家都猜到赵郁无心再与攀关系的意思,不见侯府回复帖子,就收了登门拜访的心思。可谁知李思容这般没眼色,竟然自己做主一连递了两三回,得不到回信如今就大张旗鼓地跑到人家门口要求相见。
娇芙眼睛都不抬地道“李姑娘过奖了,论本事,我自是不及姑娘。领着人浩浩荡荡的往恩伯侯府走,生怕旁人不知晓李姑娘心思”
李思容神情冷沉,强忍怒意“你倒是底气十足。”
娇芙笑意轻缓,垂眸抚袖轻敛,冷冷地道“我的底气是我家爷给的,就是不知李姑娘的底气是谁给的”
这话太过直白,就差没明说李思容想攀附赵郁,丝毫没给她留半分脸面,李思容神情骤变,怒道“闭嘴”
她气得腾地站起,抬手指向娇芙,宽大袖口抚落茶盏,白瓷青底的
茶杯滚落在地,热烫的茶水霎时四散。
娇芙瞧着满地狼藉不堪,可惜地摇了摇头,“浪费了盏好茶。”这种成色上等的碧螺春拢共才二两,还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再想要碧螺春得等来年开春新茶采摘后才行。“你们还不快将残局收拾,重新给姑娘上盏茶。”
李思容嘴唇动了动,好不容易才绷住她面上怒意,嘲讽道,“芙姨娘说到底只是姨娘,这般训斥下人似是不妥吧”
鸡蛋里挑骨头,娇芙的语气自始至终并未太大变化,月落院的丫鬟婆子也知晓她的为人,她严厉归严厉,却是她们伺候过的最好伺候的主子。
李思容话才刚出口,收拾杯盏的小丫鬟听见,顿时神情紧张地解释“芙姨娘为人和善,平日待奴婢极好,许是姑娘听岔了,姨娘并没训斥奴婢。”
其实李思容的话娇芙近日听得多,可哪怕再如何说她端着架子,把自个儿当正室夫人,事实就是赵郁后院只有她。东院那几个女人留在府内,赵郁从未碰过,都全当摆设,后院事务皆以娇芙为先。
娇芙直起身子,背脊挺得笔直,冷笑道“我管理侯府,训斥府内下人,总比李姑娘名正言顺。”
赵郁既然开口跟她言明,绝不会娶李家女,娇芙自是不用担心李家姑娘日后会站在她头顶,也就没有必要在李思容面前退让,免得人家以为她怕她。至于日后赵郁会不会有正妻,娇芙来不及计较,只知道此刻在京城他需要的是宠妾。
“我倒是见识到芙姨娘的厉害。”李思容背过身长吸好几口气,才堪堪忍住抬手扇娇芙的冲动,她目光闪了闪,忽地笑出声“原是想提醒芙姨娘在京城需多加小心,有的是人惦记侯爷夫人的位置,可眼下想必芙姨娘并不需要我这份提醒。”
李思容费尽心思进侯府,其实是想与娇芙做交易,娇芙初到京城各色圈子定然不熟,关系联络网错综复杂,没接触过的难以融入。
她自幼生长于京城,对京城夫人贵女的了解肯定比娇芙深。李思容试图用手中的消息换得娇芙信任,徐徐图之,接近赵郁。
她也不看娇芙吃不吃这套。
旁人把娇芙当做赵郁附庸,以为赵郁宠着她了事。男人
不如女人心细,定然不会在意娇芙掌管侯府内务,能不能知晓京城各家关系内幕。实际上他们从未亲眼见过赵郁与娇芙相处,哪些他们以为赵郁不会告知娇芙的事,全是他们的猜测。
娇芙现在与赵郁同踏一条船,她真想得知哪种消息,何苦从李思容嘴中得知
李思容不会想到,娇芙每一步动向赵郁都知晓,同时赵郁默认她的做法。
最浅显的就是,如果赵郁想四周莺燕环绕,以娇芙的身份哪里敢随意驱逐
娇芙眉峰微挑,懒得多看她,“那李姑娘慢走,不送。”她是真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倘若李思容不上门,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