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醒了要不要让丫头收拾间客房出来,您再休息休息”她清了清嗓子才问道。
“不必。”赵郁拍了拍袍子下榻,对他在醉玉楼睡着没来得及多想,看到娇芙面上重新挂起恰到好处的笑容,开口就道“多学学江南童谣,下回再不要两三首来回唱,还有下回不要再上浓妆。”
被赵郁摆过一道后,尽管娇芙不信赵郁嘴中说的下回,还是低头应是,让倚绿替她将人送出北子阁楼。
娇芙好不容易找到凉水,一连喝了好几杯,沙哑的嗓子才缓过来,弄琴在旁边心疼得皱眉。
她还想再喝,被弄琴挡住。弄琴皱着眉头抢过她的水杯“姑娘快别喝了,凉水喝了肚子疼。”每回姑娘来例假疼得死去活来,如今天气冷本不该喝凉水,偏姑娘爱贪这抹凉,借着嗓子不舒服喝凉水。
“好吧,好吧。”娇芙把杯子交给弄琴,等她出去悄悄打开窗户半边透气,屋里放了好几盆碳火,暖和得很,她都快要上火了。
柳妈妈早早推掉其他事务等在北子阁楼暖阁,就想着送赵郁出门,试探赵郁对娇芙的态度。
迎上赵郁,柳妈妈觑他的脸色,神色低沉冷冽看不出喜怒,她绞着手帕,谁知道三爷还是在意娇芙的,就是她都没想到三爷还会来醉玉楼。
“三爷,咱家娇芙伺候可尽心”柳妈妈了解娇芙,面上表现无所谓,甚至随遇而安,任由人摆弄,实际上逼急了她性子比谁都烈,所以这些年柳妈妈都不敢把人逼急了。
赵郁想起那张素净的脸,和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若她不身处青楼,应该比其他人都干净“往后别再让她化浓妆。”
身后的苟寻见状掏出小金鱼递给柳妈妈,柳妈妈脸上立马堆满笑意,伸手想接又不敢接,最后还是没抵抗住小金鱼的诱惑,接过去使劲搓了搓放在腰间“三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回头我就叮嘱娇芙让她别再整日化浓妆。”
柳妈妈似乎想到别的,看着赵郁背影嘴巴动了动,不过最后还是没问出口。直到伸长脖子都看不见人影,她才懊恼地拍自己脑门,就是因为自己的胆子这下耽
误大事了。
柳妈妈如今骑虎难下,她拿不定赵郁的态度,就不知道娇芙到底该不该继续见客。如今想见娇芙的人从城东排到城南都不止,赵郁不说娇芙是他的人,柳妈妈不敢将娇芙藏起不见人,怕那些人联合起来掀了醉玉楼。
可让赵郁承认娇芙未免太难了些,她听说因着赵郁进醉玉楼的事,渝州城已经有人动了歪心思,准备将自己女儿往赵家送,这回赵郁来醉玉楼就是走的后门。
赵郁无意惊动其他人,来时走的后门,回去走的也是后门。
醉玉楼高墙围绕,层层叠嶂,光后门都有好几处,若是客人不想走前门,大可以绕后门进出,到了小巷子绕上几圈就能回到街上。
苟寻跟着赵郁从醉玉楼后门出去,他们没走大街而是绕小巷,出了小巷无人的路上有人等着,手中牵了匹浑身黑亮的骏马,主子这架势不是回府里。
好不容易才从军营抽空出来一趟,先去醉玉楼就罢了,现在连侯府都不回。
“主子,您要把我丢下啊”主子好不容易出军营一趟连府门都不进,让他一人回侯府,肯定得遭老太太盘问。
赵郁翻身上马,只留给苟寻背影“府里的事交给你,顺便替爷向父亲问安。”刚刚在娇芙那边莫名其妙心里蹿火,又莫名其妙得到安宁,更是让他升起几丝警惕。待在军营比其他地方自在,顺便找人查查这位醉玉楼的花魁。
娇芙不知道赵郁准备查她,即便知道也无所谓。她翻找过原身的记忆,原身从记事起就是跟着老乞丐乞讨的小乞儿,直到五岁那年一场大病,娇芙过来接替了原主,被位年迈眼瞎的阿婆收养,跟阿婆相依为命,这些年她的经历都有来处可寻。
至于前五年她到底如何长大的,又如何沦为小乞儿,那些无所谓。这年头被抛弃的女儿数不清,就算是刚生下来就被溺闭也实属正常,只是她比较幸运不仅活下来,还成了渝州城有名有姓的人。
这样的世道娇芙不是特例,醉玉楼随手一挑就是苦命人。
“姑娘怎么来了”刘婆子刚把院子里落叶清扫,正捧着热汤坐在廊下休息,见到娇芙也不局促,放下手里的碗满脸笑意起身。
娇芙让她坐
下,自己坐在她身边,问道“刘婶现在有空”
“有的,有的。”刘婆子忙不迭应道,她嗓门大跟娇芙刻意压低声音“姑娘有事打发倚绿来就行,天气冷姑娘别总出来冻着了。”
“我想请刘婶帮忙。”娇芙也不跟她客气,别看刘婆子嗓门大中气十足的,实际上醉玉楼只有她会江南小调,“不知道刘婶还记不记得江南那边的童谣,要不然小曲儿也行。”
“记得,都还记得。”这么些年过来就只剩这些了,晚上是不是她会哼两句。
刘婆子的命也苦,年纪轻轻死了丈夫当了寡妇,顾忌着儿子没改嫁,靠替人做粗活把儿子拉扯大,又攒银子给儿子娶了媳妇,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