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海和李震北挺直了脊背,迎着那奔腾如雷的马蹄声走上去,别人或许看不出什么端倪,但他们自己却知道,这一去很可能再也回不了头。
马队来势甚快,没用他们两个走多远,不过走出百十步,迎面黑暗中,一列黑衣黑甲的骑兵已经须臾而至。
黑暗中马蹄奔雷怒涛一般,让廖海李震北耳震神摇,根本分辨不出马匹的数量了,只能停住脚步,以稳定几乎站立不住的双腿。
黑衣黑甲的骑兵须臾而至,却训练极有序,当先马匹在廖海李震北身前二十几步处遽然分开,径直绕过廖海二人,直取他们身后的商队众人。
李震北心头震动,却仍旧忍不住高声大喊“某乃安阳镇北镖局总镖头李震北,人称穿云枪的是也,不知各位是隶属何部为何突袭我等”
李震北关注了内力送出去的声音,洪亮如钟,即使马蹄如奔雷,却仍旧保证来人前锋一定能够听得清楚的,。但李震北接连喊了几遍,对面黑衣黑甲之人却仿佛聋了哑了一般,对他的呼喊没有丝毫反应,仍旧如流水般,在他们身前分散两边,一直绕到商队的驻扎处,飞快的将商队诸人连车辆马匹货物等等,统统包围了起来。
“老李,不用喊了,没用的”廖海听得李震北连喊多声,声音都渐至嘶哑了,对方却充耳不闻我行我素,不由暗暗叹息一声,抬手握住李震北的胳膊,止住了他的再次呼喊。
李震北骤然转回头,透过黑暗盯着廖海,似有不甘道“你我死了也就死了,可商队里那几十号人呢还有跟着我一路闯过来的兄弟们”
廖海摇摇头,目光却并没有看李震北,反而是炯炯地关注着对面黑衣骑兵的行动,低声道“他们没有一见面就动手,我,我总觉得似乎并无恶意”
“没有,恶意”李震北有些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廖海的话,心中打了个突儿,同时转回头去,盯着那些黑衣骑兵们观察起来。
很快,骑兵分两路完成了对商队驻地的包围,然后,没用廖海和李震北等多久,就在他们两人对面,黑衣骑兵遽然向两边分开,然后,就在闪开的缺口处,缓缓走过来一行骑着马的人。
廖海和李震北只是默默地看着,乍一看还没见端倪,可仔细一打量,两人就注意到了从队伍后边走出来的一行人,为首的黑衣黑甲不错,但却戴了钢盔,身披大氅,虽是黑甲,却明显比之前那些人的盔甲精良得多,即使在暗夜中,对方头盔顶端的一簇红缨,仍旧醒目非常
这种着装,最差也得是个四品将军
廖海和李震北几乎同时看出了不同,两人心头震动的同时,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都在心里看到了一抹隐隐的希望。
若说先前的骑兵黑衣黑甲看不出制式的话,这名将军的着装如此正式,就不是漫天云那种马匪能够拥有的了。更别说北族戎人,也不是这副打扮
这是大明的军队啊
两人飞快思量的之时,对方为首之人已经带马又往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李震北和廖海身前十来步处,方才拉住马缰,沉声道“你们是镇北镖局的护送的是哪家的货物”
廖海稳了稳心神,上前一步躬身道“回将军垂询,在下是廖家回春堂的管事,此次负责押送军需药材,前往怀戎的。”
“哦,回春堂廖家”对方似乎并不意外,重复了一声,却突然转了话题,冷声质问道,“你们既然是安阳府往怀戎的,为何没有走西路官道,却偏偏出现在了这里”
廖海弓着身,微微侧头看了李震北一眼,正要开口,李震北却强上一步,大声道“回将军,只因燕云山里匪祸猖獗,我等吃押镖这碗饭,在无力抵抗的情况下,就只好拿出银钱来分给那些山匪。西边官路两旁的山头众多,这买路钱一家家送过来,实在耗费不起,于是,在下就和廖家大管事商议着,走了这条相对隐蔽的山谷。只是,没想到快出山谷之时,还是没脱了遇上山匪的伏击幸好,兄弟们也算留了后手,一番奋勇拼杀,虽说折了十来个弟兄,却总算是冲出了一条血路逃了一条命出来”
“哦居然真的是你们”发出这么一声疑问,对方那名将军突然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大步走到李震北和廖海跟前,围着两人转了两圈,嘿声道,“穿云枪你这身板儿说是拼杀一番也就罢了,就他这小身板儿,还拼杀只怕一个马匪冲过来他也挡不住嗯,我去过那个谷口了,那里可是不少于百具死尸我只看出了其中一些马匪是中了弩箭死的,极少数是刀枪杀死的,可还有一些四肢不全,甚至半截身子不见了的说吧,你们用了什么法子”
这些话听在李震北和廖海耳中,简直字字如雷,比之前那奔腾的马蹄声更让两人震惊,好看的:。
不过,这两人好歹是经过些阵仗的,虽说心中震惊的无以复加,但总算没有彻底乱了方寸。两人弓着身子仍下意识地对望了一眼,廖海平静了一下心神,竭力稳定着自己的声音道“将军所言均是实情,但,在下斗胆,敢情将军报出藩属名号,在下确定了将军的身份,方能回答将军所问”
对面的黑衣将军似乎颇为意外,静默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