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征之事有序的推进着, 一切都好似准备了许久一般, 齿轮接连转动着,大金所有人都在积极的准备。
是年,六月中旬,都天禄率领着袁三军与袁二军, 倾巢而出,直奔辞国, 来势汹汹。
令人诟病的是, 他此行带上了安嘉瑞,显然之前的几次突发事件让他无法信任他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索性便带上了安嘉瑞。
那倒确实还蛮引人瞩目的,毕竟不是谁都能有幸能看到风尘仆仆的军队中混着一辆豪华马车的景象的。
确实很豪华,全面防震,一路颠簸,都没让安嘉瑞有过多的酸痛感。
将士们很识趣,尽管军中满是流言蜚语,但没人敢刺探一番,便是连目光都不往那边瞥一眼,毕竟与流言蜚语一起传播的还有都天禄对安嘉瑞的深情。
听说这次逼宫就是因为大汗不允许他们在一起呢。
尤其是见过安嘉瑞寥寥数面的几个亲兵, 都把安嘉瑞的容颜吹的天上有地下无, 更是让众人不敢多想,这要是殿下误会了可咋办
真的会死人的。
安嘉瑞本不想来的,他对战争和杀戮没有兴趣,也不想看到死亡与白骨。
但是架不住都天禄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和不要钱的情话大放送, 还是妥协了。
显然他低估了都天禄的妥帖和细心,战争或许与他想的没什么区别,但是打仗却非他想的那般简单,随着前线的不断推进,整个战线也跟着往前推进。
而安嘉瑞在最安全的大后方,他根本看不到战场,所见的皆是行色匆匆的大将和战士,前线才是真正的战场。
都天禄虽然好战,但并不鲁莽,他甚至可以说的耐心的吞噬着辞国的边境线,大军全面压境,多线作战,他作为大军的主将和指挥者,显然并不是一个能率军出征的角色。
他的体贴与细心在于,即便在他完全无法从繁琐的战事中脱身,他也仍记得派人将大金与辞国的消息整理在册时时分享给安嘉瑞,让这本该是枯燥等待的时光,变得有趣了起来。
比如安嘉瑞很快就得知留守在大都的士卒在清理凹陷的大坑时,找到的一些东西。
除去他都早已看过的珍宝之类的东西,那个他曾好奇但最终败于自己的弱鸡体质而无法打开的门内的东西,也一并记录在册,安嘉瑞先看了眼记录,眉梢一挑,有些诧异,干脆抽出了随记录附在后面的纸张。
上面画了个少年的模样,眼神黑而亮,粗粗一看与都天禄有几分相像,眉眼间有几分大汗的影子,是个极其俊俏的少年。
安嘉瑞抿紧唇,快速的翻了几页,全是几张被粗略还原的画像,从幼年一直画到了他成年的模样,画师不知是谁,但画中的那种反复描摹的手法,让安嘉瑞心中慢慢泛起了一阵涩意。
几缕灯光,无穷思念。
那张锁着的大门不止把这些画像锁在了里面,还把对方的思念和回忆锁在了里面,那是深深埋藏在心底的痛楚,溃烂成伤疤,被反复的挖开,蘸着从中流出的痛,描绘成思念的画像。
谁的过错呢这又该怪谁呢
安嘉瑞合拢了奏对,不幸总是相似的,因着欲望而起,最终只余下悔恨。
他心情低落了下来,翻开了另一本奏对,方看了一行,眉梢便是一挑,辞国朝堂近日动荡不休,辞国太后亦多遭进谏,文人间多有让太后还政的呼声。
还别说,看着还挺有意思的,安嘉瑞懒洋洋的一目十行看下去,直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安经义只身远赴辞国边境,欲劝退大金的军队。
安嘉瑞估算了下时间,他差不多是该到前线了。
他知道安经义好名,但是这种行为已经不是好名能解释的了他这是找死啊。
固然有名士曾一言喝退百万雄师,但那时与此时又有何相似处
如今大金来势汹汹,吞并之意昭然若是,他身后无后顾之忧,身前是已被连年战争拖垮了的辞国,便是说出一尊真佛来,也得被当场拿下,更何况他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安嘉瑞有些疑惑,又有些不解,但这不妨碍他为之一笑。
历史潮流滚滚红尘,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大势已定矣。
都天禄很忙,大军出征,琐事不断,扰得他日夜连轴转,压根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情。
倒是此刻,他赫然发现柳兴安果然是能人,若非他一肩挑起了大半的信息处理总结汇总,桂清非得累死不可。
偌大的主帐中,堆满了汇报的奏对,身着盔甲的士兵进进出出,都天禄与二三大将碰头看着地图低声商量着什么。
桂清与柳兴安及几个谋士在一旁几乎被密密麻麻堆积在一起的奏对给淹没了。
柳兴安好不容易抽空喝了口水,忽而想起一事来,探头低声问桂清“允歌”
桂清转的飞快的大脑停顿片刻,亦轻声回到“穆允歌不是称穆家与辞国关系太深,为了避嫌,自请去盯着大汗了吗”
“此事我焉能不知,只是”柳兴安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