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都天禄好说歹说总算是把阿公哄开怀了,才乘着夜色未至,携安嘉瑞回了府。
回房前,安嘉瑞的目光在一旁恭谨垂手的柱子间身上漫不经心的转了一圈,似有些趣味,才带着死活要赖在他身边的哈慈回了房。
安嘉瑞前脚刚走,后头柱子间立刻跪在了都天禄身前。都天禄没有急着发火,而是冲一旁的侍从挥了挥手,一时间,整个大堂里仆从退的一干二净,门被悄无声息的关上了。
都天禄才慢慢往后一靠,依着椅背,落塔罕见的没有跟在安嘉瑞身边,在一旁帮都天禄倒了一杯茶,又默不作声的站到了他身后。
都天禄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也不开口,只用目光不紧不慢的打量着柱子间。
柱子间垂首不敢直视都天禄。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额头慢慢渗出了汗水。
都天禄轻轻放下茶杯,茶杯与桌面相触,发出了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大堂内显的异常清脆。
一滴汗水从柱子间额头慢慢滑落,碎裂在地面上。
都天禄才不温不火的开口道“柱子间,看来是我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座大佛了。”
柱子间微微抬头,也不敢出声,只是端端正正的行了个大礼,额头触及地面,久久不曾抬起。
都天禄露出一个轻笑,似有嘲讽之意“我早就已经警告过你,看来你是完全没把我的话放在眼里”落塔帮他倒上茶,都天禄接着道“一条连我的话都不听的野狗,我要来何用嗯”尾音微挑,有似笑非笑之意。
听出了都天禄话中的询问之意,柱子间才轻声道“殿下容禀,子间实不敢有他念,然阿公抚育我长大,又请求我至此”
都天禄摸了摸杯壁,慢慢松开手,茶杯在地面摔的粉碎,打断了他的话“你只想说这些那看来我没必要陪你浪费时间了。”
柱子间语速飞快道“子间一心为了殿下,绝无二心,若子间拒绝阿公,阿公势必会找另一个人来请殿下,子间拒绝毫无意义,还涂增阿公之警惕。”
都天禄看着地上粉碎的瓷片,漫不经心道“就这个理由”
柱子间沉默了一瞬,突然抬头看向都天禄,直视他道“自殿下见到安先生之后,子间不敢质疑殿下,然殿下诸多举止,皆使子间疑惑殿下是否已沉迷美人乡,而忘却宏图大志。遂,子间欲借阿公之手,以试殿下。”他看着都天禄毫无喜怒的脸,加快语速道“子间自知此举,罪无可赦,亦不敢抱有侥幸。唯望殿下早日得偿所愿,一统中原”
他指尖银光一闪,往脖子处抹去,速度极快,没给自己留下一丁点退路。但有人比他的速度更快,落塔向前迈出一步,微抬手,露出一根不知何时拿在手中的黑色软鞭,似蛇般在空中一卷,发出迅疾的破空声,柱子间手中的匕首脱手而出,被软鞭卷回到落塔手中,落塔看了眼开了刃的匕首,反转刀尖,恭谨的递到都天禄手中。
柱子间跪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一向毫无存在感的落塔“殿下竟然还防了我们一手。”
都天禄举着匕首,看了两眼,态度稍微缓和了些“我还没开口,你就急着去死”他托腮沉思道“看来你是真没把我放在眼里。”
柱子间顿生不服之感“自子间宣誓效忠殿下以来,凡殿下令,子间无不从之,子间自知此罪罪无可赦,不欲殿下为难,愿为殿下解忧,遂欲自裁于此。殿下何以如此辱我子间之赤胆忠心,狼神可鉴”
都天禄把匕首甩到他面前,发出”叮当”一声脆响“你要是真的想死就死的远一点,免得污了我的眼。”
柱子间看了眼匕首,品出了都天禄的态度,不着急抹脖子了,恭谨道“若殿下还欲用子间,子间自当为殿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他停顿了下,才接着道“然,子间欲直言相谏,恐非殿下想听之言。”
都天禄眯起眼,金瞳中似有流光溢彩,他手指轻点桌面道“如果是关于嘉瑞的事情,那你就不用多说了,我心中自有定数。”
柱子间毫无畏惧,挺直腰板,昂首道“殿下,英雄难过美人关,古已有之,何以以身试之更何况,此人被大巫评之“毫无风骨,心狠手辣”,绝非良配”
落塔拿出另一个茶杯,倒上茶水,放到都天禄手边。
都天禄冷笑了一声,阴鸷而血腥,慢悠悠的打断他道“闻君言,我亦以为君是姆妈忠诚的子民。”他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看到柱子间脸色一白,似有争辩之意,才接着道“三年前,我还闻君言神殿势大,实乃心腹之患,不得不防。今日君已信大巫耶”
牧地烈部落信奉狼神,而吉尔黑部落则信奉的是草原上较为普及的信仰姆妈。在草原上,巫的权柄是辞国人无法想象的,在巫的权势鼎盛时期,甚至连部落首领更替也取决于他的意见。自古以来巫与部落首领皆有诸多摩擦,不是部落首领的权力压倒巫,就是巫的威信远超部落首领。但在草原尚未一统之时,这些小摩擦还称不上是大问题。
然自袁吉多尔率领吉尔黑部落一统草原之后,姆妈的信仰几乎遍及整个草原。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