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装满清水的铜盆与干净的布巾自偏殿里回来。
她半跪在容隐面前,将铜盆放在近处的地面上,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衣袖撩起,在给他清洗包扎的间隙里,有些焦急地在他的掌心里写字。
不是殿下想得这样。
臣妾并没有想锁着殿下。
只是发病时的殿下睚眦必报,若不锁殿下这一日,他定是不肯罢休。
这是她如今想到的唯一办法。
但她心虚的是,她并未提前与容隐商量。
于是她略想了想,便又在他的掌心里写道。
若殿下不愿,臣妾便将钥匙交予殿下。
若殿下觉得臣妾擅作主张,臣妾也愿任殿下责罚。
最后那个罚字还未写完。
容隐轻握住她的指尖。
“般般何错之有。”
他的语声温柔,凤眼里的心绪却依旧复杂。
许久,他终是抬起指尖,在她的腕间轻
轻写道。
若白日里的孤,与夜里的孤不是同一个人。arsquo
asquo般般会更偏向于谁arsquo
江萤有顷刻的懵然。
这两行字太过离奇。
以致于她都有些分不清太子是在认真与她谈论此事。
还是仅仅是在因铁链的事负气。
她的心绪微乱。
许是此刻的负疚感过浓9,也许是她原本便想这般回答。
她指尖微蜷,在他掌心里写下几个字。
臣妾更偏向您。
容隐没有再问。
他垂落眼帘,不知因何而紊乱的心绪复又归于平静。
“替孤向段宏传句话吧。”
他斟酌着道“便说孤昨夜梦见皇祖母孤独。今日决定留在永寿宫守灵。不能前往凤仪宫侍疾,还望母后恕罪。”
江萤点头,在蒲团间站起身来。
她至寿康宫门前,将消息传给段宏,便又回到祠堂里,与容隐共同等着黄昏日落。
祠堂里清净得有些寂寥。
江萤微微困倦,又不想独自离开,便启唇与他说话“”臣妾听殿下说,殿下是在皇祖母的膝下长大。”
容隐轻抬眼帘。
将目光落在上首的灵位上“孤自八岁起,便居住在皇祖母的寿康宫中。”
“可是,宫里并没有皇后不能抚养亲生子嗣的规矩。”江萤朦朦胧胧地问道“是殿下八岁那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容隐的眉心微敛。
应当是发生过什么重要的事。
但即便他强行去想,也始终难以记起。
唯一记得的,便是他八岁那年在御河畔落水。
被人救起后高烧数日不退。
之后便有了纠缠他整整十一年的狂疾。
而他也是自那日起,被他的皇祖母带到寿康宫教养。
直至他元服离宫。
于是他道“那年,是孤罹患狂疾的时候。”
江萤努力支起眼皮“皇祖母知道这桩事吗”
容隐没有隐瞒。
他颔首道“她是宫中唯一知晓孤罹患狂疾的人。”
皇祖母始终在为他隐瞒。
直至离世。
江萤轻轻点头。
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是隐约觉得气氛凝滞,她便轻声与容隐说起童年的事“殿下在宫闱里长大,应当与臣妾小时候过得不同。”
她有些模糊地道“臣妾年幼的时候住在永州。养了只有三种花色的狸奴,最喜欢玩的是阿娘亲手做的竹马。”
她说着困意上涌,便掩口轻轻打了个呵欠“殿下年幼的时候可有养过什么最喜欢玩的又是什么”
容隐思绪微顿。
他从八岁起便囿于狂疾。每日睁眼时想得尽是要如何摆脱这种顽疾。
在宫廷里的每一日皆是如履薄
冰。
连自身都无法顾全,更勿论是去喜欢抑或收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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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两年的大雪天。
他在东宫的墙角下捡到被冻得奄奄一息的雪玉。
这便是他之后的两年内最亲近的活物。
再后来,则是江萤嫁入东宫。
起初的时候,他并不习惯。
也并不能理解,本就如履薄冰,为何还要再添软肋。
可如今也许是软肋生得久了。
倒也有些难以割舍。
他沉默了许久,方轻轻启唇。
“般般。”
他想与她说些什么,但偏首却见江萤羽睫低垂,早已倚在他的肩上倦倦睡了过去。
容隐便也收住语声。
安静地等着黄昏的降临。
风吹梧桐叶的娑娑声里,照在祠堂前的天光渐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