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翻下木盆,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撑着地面翻跪起来,朝邓瑛匍匐了几步。
“邓督主,救我”
“邓瑛你往后退几步。”
说话间庞凌已经一把拽住邓瑛的衣摆,“邓督主,您一定要救奴婢”
杨婉将邓瑛朝身后一拽,回头对邓瑛道“别让他摸你。”
庞凌这才真正回过神来,抬头看向杨婉,“你是你是大殿下身边的杨婉”
杨婉道“嗯,你因该不是第一次见我。”
庞凌声音有些发抖,却仍然在反问杨婉,“为什么要把我带到承乾宫来。”
“因为如今只有承乾宫能庇护你。”
杨婉说着蹲下身,“我其实不会审案,也不想再伤害你,我救你是为了我姐姐。所以,你如果愿意对我说真话你现在就说,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只希望你不要吵闹,安安静静地留在承乾宫。”
庞凌错愕道“你将带到这里,什么都不问吗”
“我说了,我不会审案。”
杨婉挽起耳发,“不过我大概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
庞凌的声音有些发怯,“你休想”
“我必要骗你。”
杨婉说着站起身,低头望着庞凌道“你们贤娘娘私自命人替我姐姐代笔,为五贤传写序,又让你冒充承乾宫的内侍,交由清波馆,与五贤传一道刻印。谁知清波馆尚未刻印这带序的五贤传,就被北镇抚司的人查封了。你们娘娘慌了神,遣你去查看,然而镇抚司不禁封了书厂,还带走了馆内的人。贤娘娘这几日也许收到了一些风声,怕事情败露,这才对你生了灭口的想法吧”
庞凌听完杨婉的话,不禁缩起腿朝后挪了半个身子。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婉道“因为那日我在清波馆看见你了,北镇抚司查封清波馆是我设计的。东厂的人之所以会救你,也是我指使的。所以你向邓瑛求救没有用,你得求我。”
“呵呵咳”
庞凌咳笑了一声,抹了一把脸,试图抹掉脸上的脏污。
“既然你那日就已经发觉,为什么不直接让东厂的人将我捉拿起来讯问反而一直放着我。”
“我又不傻。”
“什么”
“东厂的人捉拿你,万一审得不好,你不肯说,或者你被人灭口,那东厂岂不是要为承乾宫背上一个陷害皇妃的罪名。让北镇抚司去做这件事最好。你们娘娘畏惧,你们娘娘背后的人也畏惧。”
她说这话的时候,仍然挡着邓瑛。
庞凌的气味的确不好闻,但其实在邓瑛眼中,庞凌身上的污秽也并不算什么,那都是身外的东西,一瓢水就可以洗干净。而他自己身上的污秽比这要脏得多,且是洗不掉的,无论他走到哪里人们都看得见,所以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刻意去想。
介意邓瑛身披污名的人,一直只有杨婉。
她说她要反杀,但即便如此艰难,她还是在替邓瑛想,她没有理所当然地去利用邓瑛,她把他从这件事中摘了出去,护在身后。这一份情感和智慧,像是已经修炼沉淀了很多年。
“你把我带留在承乾宫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让你们娘娘来见我。”
她此话刚说完,承乾门上就响起了敲门声,声音很轻。
前殿的人纷纷朝门上看去。
门上的内侍奔来道“婉姑姑,是延禧宫的人。”
杨婉看了一眼门上,“转告他们,今日晚了,不能打扰殿下安歇,贤娘娘若有事,请明日来询。
此话说完,门上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像是被掐住喉咙的猫吟,“杨婉,是本宫。”
杨婉看向邓瑛,“你想不想避一避啊。”
邓瑛摇了摇头,“不用。”
杨婉道“你不避不好。”
邓瑛笑了笑“你让我避到哪里去。”
夜已渐深,宫人们把前殿庭中的石灯全部点亮后,又举来了四五盏风灯,照得蒋贤妃的面容越发惨白。她原本也是一个容貌艳丽的女人,浓眉,杏眼,唇丰齿白。如今狰狞起来,看着就像是画皮鬼一般。身上只穿着单衣,发髻散乱,眼见是失了方寸,匆忙奔来的。
看见伏在地上的庞凌,仿若遇鬼,一下子退了好几步,若不是宫人扶着,人已经栽倒了。
“杨婉本宫错了,你不要揭发本宫”
杨婉朝贤妃走近几步,“那我姐姐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我不让他们印那本书了”
“可是晚了。”
杨婉站定在她面前,“我弟弟已经被北镇抚司带走了,我不知有没有刑讯,如果有”
“不会的本宫去求张次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