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辙了,如今你变了很多,但你一哭,哥哥还是没辙。”
他说着朝殿门看了一眼,“照顾自己,好好伺候娘娘。”
杨婉在他身后屈膝行礼。
待二人走远了才返身往偏殿走,她原本想与合玉说一声就回去,谁知走到偏殿时,见宁妃竟坐在灯下安静地等着她。
“陪姐姐坐会儿吧。”
杨婉朝外面看了一眼,还没张口,宁妃已经拉起了她的手,“将将安顿好了易琅。”
杨婉点了点头,靠着宁妃坐下。
宁妃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那孩子将才与我说,他今日让你生气了。我还说呢,吃饭的时候一声不吭的,比平时乖了不知道多少。”
杨婉摇头,“是我自己有错。”
宁妃亲自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杨婉,“婉儿,姐姐觉得你能入宫,是姐姐的福气。姐姐只有易琅这一个孩子,他愿意亲近你,也愿意听你的话,我”
她说着顿了顿,声音竟有些发翁,“姐姐不知道能够陪易琅多久,但有你在,姐姐会安心一些。”
杨婉原本有些恍惚,但这句话里的寒意似乎带着和她一样的预见力,令她浑身上下,一阵恶寒。
“娘娘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宁妃握着茶杯,“你别在意,就是这几日身上不大好,想的有些多了,不过,人总是要走的,活得不是那么好的时候,早些走也是解脱。”
不知为何,这句话虽然是宁妃说的,杨婉却想起了邓瑛。
一时之间,她忽然再也忍不住,一阵酸疼冲入眼耳鼻口,眼泪顿时失了桎梏。
宁妃忙将她搂在怀里。
“姐姐就知道,你今日一直在我们面前忍,笑都是不自在的。”
杨婉抽泣得厉害,连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
“娘娘,如果人知道自己的结局不好,还能好好地活着吗”
宁妃摸杨婉的额头,轻声道“当然能啊,比如姐姐有你,有易琅,还有哥哥和弟弟,父母,亲族,以及”
最后一个人,她没有说出口,却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婉儿,只要你们在,姐姐哪怕知道,人生最后不得善终,姐姐也会好好地陪着你们。”
“可我怕”
“婉儿怕什么”
“我怕邓瑛不愿意再见我了。”
她说完这句话,顿时哭得泣不成声。
宁妃拍着杨婉的背,“是因为易琅吗”
杨婉没回答。
宁妃抬起头,“你不在的时候,哥哥跟我说了你们来之前的事。婉儿呀,哥哥,甚至是易琅,没有一个人怪你,他们都是心疼你,你不要这么难过。”
杨婉靠在宁妃怀里,“我宁可他们也像对邓瑛那样对我。这样我才能陪着他姐姐他是我心里最好最好的人,我以前不知道,我以为能看着他,就够了,但我现在知道怕了,我怕我,才是最伤他的人。”
宁妃搂紧杨婉哭得发抖的身子,“姐姐都明白,都明白”
黄昏渐深。
宁妃搂着杨婉,一直等到她平息下来,才让宫人进去,照顾她安置。
外面起了雪风,冷得有些刺骨。
宁妃正朝正殿的明间走,合玉忽然在阶下唤她,“娘娘,这是女使身上的配玉。”
宁妃站住脚步,低头朝合玉手中看去,见正是杨婉挂在腰间的芙蓉玉坠。
“什么时候的落的。”
“奴婢也不知,是邓秉笔送来的。”
宁妃朝殿门处看去,“他还在吗”
合玉点头,“还在,在外面等奴婢回话。
“好,本宫去说吧。”
承乾门上,邓瑛背身立在阶下,殿门虽然还没有落锁,但已经闭上了,陡然一开,穿门的风便窜了出来,吹起了他的袍袖。
邓瑛回过身,却见立在门前的是宁妃,忙跪下行礼。
宁妃走下殿门前的台阶,弯腰虚扶他,“邓秉笔请起。”
邓瑛站起身,仍不肯抬头,退了一步道“奴婢这就走。”
宁妃摇了摇头,“请留步,本宫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宁妃如此,邓瑛只得站住,“娘娘请说。”
宁妃朝前走了几步,一面走一面道“今日在殿外的事,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邓瑛不敢。”
宁妃闻话笑了笑,“就怕你会这样说。”
她说着抬起头,“本来,本宫是想让婉儿亲自来跟你说的,但是她将才哭过了,好不容易才睡下,所以本宫才想来见见你。”
邓瑛听完这句话,重又跪下。
“邓瑛明白,屡伤姑娘名誉,实不可赦,当以命赎,不敢求饶。但请娘娘,看在我尚有残恩未报,残念未了的份上,暂赦邓瑛一命。”
宁妃低头看着他,“你的意思,你的命是赎给婉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