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这两天谈了一笔大买卖魔城里一位赫赫有名的富商要请他为自己刚出生的幼子算上一卦。
按照他的老规矩,算卦之前一日,需斋戒沐浴祭天。他谢绝了富商单独辟出一处院落用以他做准备工作的好意,依旧是专程跑到了魔城郊外他隐匿于山林中的一处茅屋里。
以往每次行大卦之前,李德都会专门跑到这边来。
正如他当初在天机阁做记名弟子时,偶有幸听老阁主开坛布教时所言妄测天机乃是逆天行事,行卦之前务必谨慎妥帖准备,否则稍有不慎,就要反噬自身,甚至引得天道降罚,祸果累累。
李德将老阁主这番话时刻谨记在心,无论大小卜卦,一律行斋戒祭天之礼,他始终相信这就是他能平顺至今且小有所成的原因。
直至他遇见了叶语。
想到自己最近新拜的这位神秘师父,李德不由长叹了口气。
看似毫无修为在身一介凡人,偏偏常能口出狂言,甚至连天命都不放在眼里。
最让他懊丧不解的是,连天机阁那位老阁主都谨之又慎小心对待的天机,在她那儿就好像是自家后花园的一根野草,随手就能拈过来说与那些凡人听。
而他观察了那么久,发现叶语不但没受天道降怒,反而活得滋润自在。
这让李德建立了不知多少年的信念都渐生动摇了。
想到这儿,李德又长叹一声。
“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啊”
李德这一口气没送完,耳边突然响起个不大不小的声音来。
“谁”
李德吓得嗖地一下从蒲团上蹦了起来。
然后他就看清了原本大大方方地站在自己身后、看起来丝毫没有遮掩自己行径意思的叶语。
叶语正皱着眉不太满意地看着他。
“有言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1。为师虽然没要求你立刻做到这种程度上,但你也不能毛躁慌张成这副模样啊。”
“”
听了叶语的话,李德默默地把一口老血咽了回去。
被一个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左右的姑娘教训,这还真是他近百年来的头一遭。
可他也没办法,当日对着天道盟誓,如今拜师帖都递出去了,以后这小姑娘再怎么教训,他也得应着。
更何况叶师虽然年纪不大,出口的话却似乎都暗含天道
李德定下心神后,忍不住开始揣摩起叶语之前脱口而出的那一句来了。
叶语却没给他多少时间自行领悟。她随便找了个能坐的石头坐下之后,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如果为师那日看得额,卜算得不错,你应该是个仙域修者,而且已臻含芽境修为也就相当于魔域修者的雏体境”
“”
叶语此席话间,李德也顾不上揣摩真言了,望着叶语的眼睛越瞪越大,就跟在看什么从天而降的异兽一样。
过了好半晌他才喃喃回神
“叶师一介凡人之身,到底如何能窥得如此之众的天机,且信手拈来,毫不须担心天道降怒”
叶语笑着摆摆手“不用夸不用夸,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李德像是想到了什么,猝然睁大了眼睛看向叶语
“难道连我这从未说与旁人听的居所,也是叶师当日卜算出来的”
叶语理直气壮地“啊”了一声,“不只是你现在住哪儿,你二十年后住哪儿我也知道要我给你先规划规划装修布局吗”
李德没听懂其中一些词汇,但那个“二十年后”却是听得清楚明白。他犹豫了下,还是慌忙作揖退步。
“徒儿无叶师之能,不敢妄测天机,不敢不敢。”
叶语撇了撇嘴。
胆子这么小,哪适合当她徒弟嘛就是拜师费都收了,翻脸好像也不合适
想到这儿,叶语也不废话了“其实为师今天来,就是想跟徒弟你打听件事情。”
李德眼睛睁圆了“叶师有经天纬地之能,哪还能有什么徒儿知道而叶师不知的事情呢”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叶语毫不脸红地应承下来,眨了眨眼,然后才笑道,“不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徒儿你这游历天下的见识方面,为师肯定还是比之不及。”
李德作揖“叶师想听什么,请尽管开口。”
提及此,叶语本能地压低了声音“你可听说过,有什么灵兽能在短短一月之内从幼态立即长到成态”
“”
李德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
“虽说世间常有奇事,但万物皆须顺天地之理。即便是灵兽,一月之内由幼态长成成态,那也”
李德话未说完,自己先停住了。
叶语见他神色不对劲,不由大为好奇地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怎么确实有过这种事情”
李德此间表情变了几遍,到最后他自己也带着犹疑不定的眼神看向叶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