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结果依旧是乌鸦妥协了。我们丢下罗盘,按九尾狐的指引穿过结界,潜入到妖魔交界的地带。
一路上荒无人烟,具体说应该是连个妖怪或者魔种都没见到。只感觉到气温越来越低,快要把身体冻僵似的。最后连空气中都凝着一层雾状的冰晶,一吸气就刺的鼻腔隐隐作痛。我才忍不住问道“天魔洞的周围不是火山口吗怎么会阿嚏”
“这么冷”三个字凝结在嘴里,我吸溜着鼻涕。恍惚中看到前方有座一人高的石碑。上面依稀刻着“生人勿近”几个字。不过这样的话放在这种三不管地带,效果等同于放屁。正常的人类谁也不会走这里来。至于妖怪魔种什么的,他们本来就不是人。改成“擅闯者魂飞魄散”之类的还好点,起码有点威慑力。
乌鸦看到有石碑,径直凑了上去。用翅膀上的鸟毛蹭了蹭上面的灰尘,好奇的说“嘎,这里还有句警告。大字写的是生人勿近,小字写的是擅闯者无魂飞魄散之虞,但存有进无出之险啥意思嘎”
我刚吸溜进去的鼻涕又冒了出来。敢情刻碑的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直接威胁说魂飞魄散。毕竟这句话用的太广泛太烂俗,街边小孩发个誓都敢用这个词,震慑力太小。直接说有进无出,虽然死不掉,但有一辈子都出不来的风险。呆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几十年,估计有人会宁愿魂飞魄散也不一定。
九尾狐是我们这群人里穿的最单薄的。身上只有那件抚江中学的校服裙,是之前伪装飒瞳的时候穿的。此刻却只有她没在冷风里发抖,而是直接从漫天雾似的冰凌里穿过去,朝我们招了招手,就不见了。
我心道不好,怕她中途逃跑,赶紧追过去。没走两步就骤然一晕,整个人栽进和地面垂直的山洞里。然后骨碌碌沿着石道就滚了下去,一连下跌了几十米才停住。衣服连带关节擦伤好几处,骨头险些断掉。刚停下就是火辣辣的疼。忽然又听到扑通扑通两声,羽织和乌鸦也跟着掉下来了。
最惨的还是乌鸦,没有关节做缓冲,翅膀的骨头都摔的有点错位。好不容易颤颤巍巍站起来,跺了跺脚,忽然就怪叫了一声。“我的爪子怎么麻了嘎”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略带同情地从他爪底扣下一块石子来。“这玩意儿一直镶在你脚底。你确定自己是刚才摔麻的,不是一直在脚麻”
乌鸦坐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听了我的话,抱着自己爪子喊的更开了。“完了,我痛觉神经断了嘎。感觉不到疼痛了,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嘎”
最后一声戛然而止。他举起翅膀,诧异的指了指。示意我看远处的拐角,在石壁的阴影里,有个人影似的东西蛰伏在那里。既不出声也不动,跟雕像似的。应该已经呆了很久了。
“你快看那个人,是不是你妹嘎”
我闻言一怔,瞬间把身上的伤忘的干干净净。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到她身边,拉住对方的袖子。“飒瞳,飒瞳是你吗”
一直过了三秒,五秒,我的话依然没有得到回应。那人的脸却从黑暗中缓缓浮现,与我对视了一眼。白板似的面具下窥视不到她的任何五官,只有柳叶宽的缝隙中透出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左眼死气沉沉,如同空无一物。
那明明是九尾狐的脸。我却看得如遭雷击,立刻就甩开她的袖子连连后退,直到三尺以外才停下。不知为何,我觉得这张脸异常陌生。和水下宅邸见到的,带我们来天魔洞的仿佛判若两人。再加上此刻她蛰伏在这里的方式如此奇特,根本不像刚跳下来的。倒像是早就等候在这里。
我从山洞上面滚下来也不过两三分钟的功夫,假设九尾狐要用同样的时间跳下来再藏好,还不发出一点声音,安静到和石洞融为一体。那她的定力该有多恐怖
如果不是这样,九尾狐有两个。那这一个和带我们来的那个,哪个才是真的九尾狐
我快速思考着,警惕的望着她。一边用手抓起两块石头防身。猛然想起我刚才抓过她的衣袖。对,袖子。如果是一个人,那九尾狐应该还穿着抚江中学的校服才对我摔下来的时间只有区区一百多秒,即使够她屏住呼吸,也绝对不够换套衣服再出来。那她躲在这里,应该就只是在观察我们的反应。可能是在这里设了陷阱,看我们会不会中计
没等我再细想,九尾狐就动了起来。她拂了拂自己袖子,一半身子探出黑暗。身上蓝白相间的赫然还是抚江中学的制服。说话却是全然另一种语调,不是冷漠,而是类似小姑娘一般的天真无邪。仿佛有个女孩在托着腮无辜的和你撒娇。和之前完全不是一个声音
“她把你们带来了”
我听得寒毛直竖,头皮几乎麻的要炸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绝对不是九尾狐不管是人还是妖,谁都不可能发出这种精神分裂似的两种声音的我们肯定是被骗了
看我惊恐的连连后退,乌鸦奇怪的凑上来。刚看到九尾狐也吓了一跳,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才是那那那个嘎不好,我们被骗了”
羽织循着声音走过来,看到九尾狐又是一愣。“你在这里干什么,不是说好带我们见何飒瞳吗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