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赵晚晴对赵临盎的成见多大,好歹是她的哥哥,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弄断他的胳膊。
横遭母亲那般恶意的数落,赵晚晴心里既委屈又难过。出了医院,也无心去上学,等父母的车开走后,又拐进医院,去了郝天意的病房,抓着郝天意没有打点滴的手,哭道“天意,求求你,快好起来吧,快好起来吧”
从小到大,周围的人没有不嫌她的。只有郝天意,从没嫌过她笨,从没嫌过她丑,从没嫌过她莽撞,他是唯一自始至终都对她好的人。
可现在这个对她好的人躺在病床上,再不能分担她的委屈,她的痛苦,她的难过,赵晚晴伤心,大哭道“我就只剩下你了,我就只剩下你了”
郝父有事出去了,郝天意才吃了早饭,生病后时感疲倦的他朦朦胧胧的正要睡,赵晚晴的哭声惊到了他,睁开眼睛就见赵晚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得好不伤心。
“晚晴,你怎么了”他惊讶地问。
赵晚晴不说话,只是哭,一直哭。后来经不住他再三询问,紧紧地握着他的手,重复道“天意,你快好起来吧,快好起来吧,我就只有你了,我就只有你了”
说完,不顾郝天意的呼唤,冲出病房,跑进医生办公室,对郝天意的主治大夫说“医生伯伯,求求你给天意做手术好不好求求你了。”
郝天意的主治医生刚查完房,正在办公室开小会,讨论住院病人的病情和治疗方案。
看她进来,暂停了讨论,拉着情绪失控的她,纳闷地问“怎么了,小同学”
赵晚晴哭道“我希望他好起来快好起来”
原来是为这个,郝天意的主治医生松口气,接过同事递过的面纸,抽了张给她拭脸道“你同学的生命体征已趋于稳定,如果要求手术的话,等你再大一点,医生伯伯可以安排的。只是你爸妈同意你捐肾给同学么”
听提到父母,赵晚晴立马蔫了,耷拉下脑袋,期期艾艾地道“我、我、我没有爸爸妈妈我、我、我是个孤儿,郝天意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定要救他。求你了医生伯伯,让我救他吧。”
这么有爱心的小朋友竟是个孤儿,郝天意的主治医生惋惜。想她年纪小,才要给她普及些活体器官捐赠方面的有关规定。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忽然插进来招呼道“老同学,心内科那边怎么说,有床位么”
乍闻那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赵晚晴一震,头也没敢抬,熟透的麦穗一般更低地垂下去,恨不能塞进肚子里。
郝天意的主治大夫看同学来了,忙站起身笑道“正要打电话告诉你呢,已经跟他们说了,今天就有一张床位腾出来,你现在就可以带着伯父过去了。”
“真的”
来人似是很高兴,拍着同学的胳膊,爽朗地大笑道“太谢谢你了。你不知道,现在住院太难了,特别是像你们这样的大医院”
突然瞟到整个人恨不能缩到地缝中的赵晚晴,惊怪地咦了声,问赵晚晴道“晚晴,你怎么在这呢”
赵晚晴难过得快要哭了,怯懦地抬起头,不知怎么回答他,只哭丧着小脸招呼道“纪伯伯好。”
来人正是纪雪莹的父亲,赵冠的同事,为有心血管疾病的老岳父张罗住院事宜的纪仕诚。
纪仕诚不明赵晚晴见到他如何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抬眼朝墙上的挂钟瞄了瞄,说道“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学校吧怎么不去上课呢”
郝天意的主治大夫看他们互动熟稔,奇怪地问“你们认识”
纪仕诚笑对他道“她就是赵教授的千金。”
“赵教授”
以为他不记得了,纪仕诚提醒道“我同事,就是前些日子大家一起吃饭,那个写过几本畅销书的赵大才子。”
郝天意的主治大夫神色古怪地重新打量了打量赵晚晴,笑对同学道“我记得他的”
“瞧,孤儿回来了。”
要说现代什么传得最快,那莫过于消息了。方巧芝上午就从丈夫那里得知,女儿对外声称是孤儿的消息,如果不是下午还有课,她真想冲到她的学校,敲开她的脑袋瓜子,看她比正常人到底少长了什么。
孤儿亏她掰得出来。她想都不用想,她和丈夫现在铁定成了亲朋好友圈的笑柄。真是的,她招谁惹谁了,生出这么一个不上道的孩子
父母不同意她捐肾给郝天意,从早上在医院碰到纪仕诚,赵晚晴便预料到他们听说此事后会有的反应。也打定主意,不管他们如何阻挠,都绝不改变捐肾给郝天意的决心。
然回家后,真正面对他们摆出的三堂会审的架势时,仍止不住心底发憷。进门后,呆呆地立在玄关处,半天没有反应。
“晚晴,过来”
再没有以往的包容、纵容,赵冠难得的摆起脸,十足的严父派头,颇具威慑力地朝女儿喊了声。
赵晚晴抓紧书包的肩带,一步一步挪到坐在沙发上的父亲跟前,细弱却不失倔强地道“你们不用劝我了,郝天意是我的朋友,我说什么都要救他的。”